第4章 風向變了

  李翠表情一頓，當即有些卡殼。

  倒是張秀秀接上話：「柳嬸，你瞧瞧我臉上這巴掌印，我總不能自己打自己吧。」說著便把自己的臉側過去給大傢伙看。

  果然上面還有清晰的巴掌印，襯著張秀秀委屈的表情，讓原本不信的人又有些動搖。

  立即的就有人譴責沈蓯：「我說肖家娘子，秀秀可是要說親的人，你怎麼裝挑人臉打呢……」

  「就是就是……打了人還要三兩銀子呢……」

  「哎呦，我先前還看肖娘子可憐，沒想到人卻是……」

  說到底三兩銀子對於很多人家來說足以夠半年的花銷甚至更久，這下大家都接受不了。

  七嘴八舌的話瞬間將沈蓯貶低的像是個十惡不赦的人，仿佛一開始介紹時其樂融融的畫面是假的。

  站在沈蓯腿邊的小傢伙氣的出聲反駁：「才不是這樣，她們是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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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人小，聲音也弱，竟是沒人注意到。

  沈蓯對於其他人的譴責沒什麼感覺，這些人不過是剛見一面的過客，倒是小傢伙義憤填膺的樣子讓她忍不住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將人撈起來抱在懷裡。

  周圍的大傢伙本就看著沈蓯，她一動作，目光便自然移到小傢伙身上去。

  只見是個面黃肌瘦的小娃兒，有些乾枯發黃的頭髮虛虛紮起，那小臉上卻也是有一個巴掌印，直接讓半張臉都紅腫起來。

  手腳處打了補丁卻還是破了口子的衣服褲子上也隱隱露出青青紫紫的傷痕。

  原先打招呼的時候，小孩抱著沈蓯的大腿，只露出一隻眼睛，還當他是害羞，沒想到居然是受傷了。

  這下剛才出聲譴責的人頓時一個個像是被骨頭卡了脖子一般，還預說出口的話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場面立刻靜了下來。

  沈蓯也沒理那些人，只柔聲問懷裡的小傢伙：「來，墨墨，你跟嬸子們說說今早發生了什麼事？」

  李翠心裡一慌，剛想出聲，就被沈蓯一個凌厲的目光掃過來。

  她頓時一陣頭皮發麻，想說的話就卡在喉嚨口消了聲。

  於是小傢伙便一字一句清晰的陳述：「今早我出門，就見她們鬼鬼祟祟的貼著我家的牆走，見我出來還嚇一跳，之後便開始對我打罵，我反抗不過，被推倒摔了兩跤，之後她……」說著小傢伙指了指漲紅著臉的李翠，接著說道：「她將我拎起來要打我，我娘親正好出來，這才救下我。她們還想打我娘親，被我娘親打了回去，娘親見我受傷，便要求她們賠償醫藥費，昨天娘親也被欺負了，所以三兩銀子，二兩是娘親的醫藥費，一兩是我的。」

  墨墨雖然人小，吐字卻清楚，說話還有條有理。

  而且小孩子本就皮嫩，所以讓他看上去格外悽慘可憐，再者他沒有哭，甚至沒有故意賣慘，對比張家母女的做派就更顯得懂事，頓時讓在場的一眾婦人心都化了，眼裡更是蓄起了憤怒。

  這么小的孩子都下的去手。

  簡直天殺的。

  李翠哪能感覺不出來在場人的表情變化，她當即便要反駁。

  沈蓯卻是開口了：「張家嬸子，我沈蓯以前雖然傻，但也講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昨日你女兒打了我，今日你又打了我兒子，所以我還了你們，但你們先後挑釁，甚至連這么小的孩子也下得去手，我要點醫藥費有問題嗎？要我們說說昨天的事嗎？」

  張秀秀心裡慌得要命，畢竟她昨天本就氣不順，可是逮著人得勁出氣一番，不過沈蓯這麼一說，她卻是萬不可承認的，所以她當即反駁：「你胡說，我昨天一天在家繡花樣子，你問問大傢伙有沒有看到我出門？」

  只要她不承認，這事沈蓯就沒有證據，大傢伙就會信她，沈蓯說破了天也沒有理。

  但出乎意料的，沈蓯絲毫不慌，更是連爭辯都懶得爭辯，神色淡淡的直接道：「哦，這樣啊，那咱們去鎮上報官吧，官老爺總不能找不到證據。」

  張秀秀被噎了一口，瞬間有些六神無主。

  這女人居然一點不按常理出牌，動不動就報官。

  李翠聞言也有些怕，語氣瞬間虛了：「這點小事怎麼好去勞煩官老爺，你當縣衙是你家開的，我們不去。」

  張秀秀連忙點頭。

  兩人這心虛的樣，大家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也就是說小娃兒剛才說的都是事實。

  沈蓯當然也不會去報官，首先她不清楚這裡的官是不是好官，其次現在家裡處境一團糟，這麼貿然去見官，若發生不可控力，那這家裡的一病一小她不曉得能不能護住。

  末世教會她的第一條就是謹慎。

  她看了眼張家母女，目光落在地上的米麵上，表情坦蕩：「我家夫君病重，我兒也被你們打傷，我現在好了自然就要肩負起養家的責任，你既然傷了我，賠償點米麵和銀錢也算不得過分吧。」

  經過熱心柳嬸子的傳播，大家對於沈蓯家裡的狀況有了一定認知，又聽她這麼說，當即很多人點頭。

  桂花嬸子更是心直口快：「要我說還給少了，就鎮上那看病花錢可貴了，沈妹子和孩子都需要看看，免得落下病根，以後這日子還怎麼過啊。」

  她倒也聰明的沒提肖家病重的男人。

  有人開口，大家的風向立馬變了，都覺得在理。

  頓時沒臉的一方就成了張家母女倆。

  李翠眼珠子轉了轉，有心想辯駁，腦海中就想起之前沈蓯的警告「我現在光腳不怕穿鞋，沒什麼好顧忌的」，頓時渾身皮一緊。連忙扯住想說話的張秀秀，使了個眼色。

  都說狗急還能跳牆呢。

  李翠想明白後，便也認了。

  那邊村長媳婦是個人精，她一看氣氛到了，當即給人台階：「哎呀，這事我總算整明白了。沈妹子啊，今兒這事嬸就做個主，你看這事都是張家兩個的不對，不過她們也挨了打，賠償也拿來了，你看這事……以後村里村鄰的，大家還要相處呢。嬸子就講個和，怎麼樣？」

  沈蓯點了下頭，將懷中的小傢伙放下，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對著村長媳婦道：「嬸子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我受欺負倒是沒事，但孩子還小，我希望她們給孩子道個歉，今天這事就算完了。」

  小孩的樣子可是明擺的，村長媳婦也覺得這要求不過分，便衝著李翠母女倆道：「張嫂子，還有秀秀，嬸子覺得沈妹子這說的在理，你們家張秀才可是出了名的講理，這事確實也是你們不該，那趁大傢伙都在這，道了歉，以後這事就翻篇了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