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進退兩難

  到了這一刻，方管家心中已然明白，珍貴妃必然是預料到了什麼，也知道自己必然會向六皇子求援，所以才提早讓胡嬤嬤在去往書房的那條路上堵著自己。

  不愧是後宮鬥爭中最後的勝利者，一雙眼睛毒辣的很，方管家的額頭，緊緊的抵在冰涼的地面上，眼眶裡開始湧出淚水來。

  因為他知道自己會必死無疑了。

  假如他現在什麼都不肯說的話，珍貴妃必定不會饒了他，甚至連他的家人都會被牽扯其中。

  但如果他說出實情的話，六皇子殿下又肯定會心生怨懟，到時候也定然不會饒過自己。

  

  無論是哪一個選擇，留給他的都是一條無光的黑暗之路。

  淚水被北風吹涼，凍結在他的臉頰上，方管家開始無聲的砰砰砰的磕起頭來。

  見到他這副架勢，珍貴妃如何不明白方管家這是決定站在他的那個好兒子那邊，抗拒自己了。

  在後宮中得了當今聖上幾十年寵愛的珍貴妃，什麼時候遇到過這樣打臉的事，整個人的臉色頓時陰沉可怖，看起來就像是蒙上了一層青灰色的霧一般。

  「好啊，真是好極了，好一個忠心護主的奴才，倒是顯得本宮成了下作的小人。」

  珍貴妃都已經氣笑了，直接扶住山香的手站起身來，臉色無比冷漠的說道：「既然你一心求死本宮就成全你。」

  說完她看向小桃和小翠，聲音裡帶著幾絲酷寒：「你們兩個呢？

  是打算和方管家一起赴死嗎？」

  聽到這句話，跪在地上的小桃和小翠，渾身都打了一個機靈。

  兩個人紛紛都開始求饒起來。

  「娘娘饒命呀，奴婢不想死啊。」

  小桃更是直接痛哭流涕道：「娘娘，奴婢真的不想死，奴婢要是死了，家裡的老子娘可怎麼辦呀？」

  她這麼一說，小翠也想起了自己的家人，於是一下子也流出了淚來。

  看到他們兩個哭爹喊娘的，珍貴妃的臉上顯出了幾絲厭煩之色。

  山香敏銳地感觸到了自家主子的情緒，於是立刻板起臉來，毫不客氣地開口道：「嚎什麼嚎？主子娘娘還好好的，你們兩個現在在這兒給哭嚎呢？」

  這句話一出來，小桃和小翠渾身又是一激靈，害怕的哆嗦，卻立馬閉上自己的嘴巴，不再哭嚎了。

  見狀，珍貴妃心理稍微舒緩了一些：「你們兩個倒還不算是無可救藥，說吧，昨天晚上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句話一出來，小翠和小桃同時沉默了起來。

  小翠是不知道到底從何說起，畢竟她沒有真正的摻和進一樁樁陰謀當中，若真的要計較下來的話，她最多也只能算個旁觀者而已。

  而小桃純粹就是做賊心虛，害怕自己說出昨天自己所做的那些髒事後，珍貴妃會要了她的命。

  於是小桃又開始顫抖起來，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深秋里趴在樹上，瑟瑟發抖的寒蟬，一看就是有鬼。

  山香的眼神里划過了一絲厭惡，而後看向了珍貴妃道：「主子娘娘，不如讓那個叫小翠的丫鬟先說，依奴婢看，這個叫小翠的，估計沒什麼太大的嫌疑。」

  重頭戲當然要放在最後。

  珍貴妃於是重新坐了下來，非常矜持，雍容的點了點頭道：「就按照你說的辦。」

  聽到這句話之後，山香便看向小翠，神色相當溫和的說道：「小翠你也不必害怕，只要你老實交代，娘娘素來明察秋毫，定然是不會胡亂怪罪的？」

  小翠聽了這話後，不由自主的鬆了一口氣，而後稍微的整理了一下思緒後，便低聲開口說道：「昨天晚上奴婢本來在外面摘菜洗菜，忽然聽到王大廚在裡面喊，於是奴婢便進去詢問。」

  說到這裡的時候，小翠無意識的停了一下，就接著說道：「王大廚給了奴婢一碟桂花糕，說這是貴妃娘娘特意賜給沈家三小姐的，讓奴婢給三小姐送去。」

  「桂花糕？」聽到這三個字，山香和珍貴妃的眼裡都閃過了一絲驚訝。

  「娘娘，奴婢記得，昨天晚上你好像並沒有說要給沈家三小姐送桂花糕呀？」山香面帶疑惑的看向珍貴妃。

  珍貴妃搖了搖頭，昨天晚上她親眼看著自己的皇兒和沈雨棠分別喝了加了料的茶水之後，便十分興奮的開始給沈懷林寫信。

  想要通知沈懷林，事情已經辦成了，所以那個時候根本就無暇兼顧其他。

  微微的皺起眉頭，珍貴妃沉著臉問道：「你確定？當時那個王大廚說的是本宮讓你送的桂花糕嗎？」

  「千真萬確，奴婢就算記性再不好，也不至於記錯昨夜發生的事情。」小翠面色鄭重的說道。

  聽到這句話，珍貴妃在一瞬間心底的憤怒達到了頂點。

  珍貴妃可不是傻子，一個皇子府裡頭的廚子，就算是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假傳貴妃的命令。

  除非在這個王大廚的後邊還有其他的人在指使，而且指使他這麼做的人地位還不低。

  「到底是誰？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假傳本宮的命令！」

  山香見到自己的主子娘娘真的動了怒，連忙看向方管家：「方管家，你是六皇子府裡頭的管家，平時六皇子府里的人基本上都是你在掌管著。

  那個王大廚，讓小翠給沈雨棠送桂花糕的事情，你可知曉？」

  方管家按在地面上的手猛然縮緊，牙關緊緊的咬住，似乎要把兩排堅硬的牙齒全都咬成碎片。

  看到他一動不動的趴在地面上，什麼話也不肯說，珍貴妃不由自主的皺緊了眉頭，當即發怒道：「怎麼不說話？啞巴了嗎？」

  然而方管家還是一動不動，一聲不吭的。

  就在珍貴妃氣惱的，準備讓旁邊的侍衛用刑的時候。

  一邊的小翠忽然猛地抬起頭來，兩隻眼睛泛光的喊道：「貴妃娘娘，奴婢想起來了，昨天晚上王大廚吩咐奴婢去送桂花糕的時候，方管家當時也在場。」

  「當時方管家就站在陰影里，當時奴婢掃了一眼不太確定，所以也沒有放在心上，可是如今想起來，那分明就是方管家。」

  這樣一來的話，一切都說得通了。

  王大廚當然是沒有這樣的膽子的。

  而方管家又主管著皇子府裡頭所有的下人，所以這件事很可能就是方管家指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