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讓她替嫁

  「此事非同小可，你最好還是問過辛夷意見再做決定為好。」

  「大哥，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蓉兒自己闖下大禍，如今刺史要蓉兒嫁給他為妾，我也無能為力。」

  

  「大哥，你也知道那刺史已經年近花甲了，更是在京城有好幾房姬妾，難不成你想讓蓉兒嫁過去受苦？」

  「辛夷這些年難道不是一直在受苦麼？如今好不容易找回來了，你這個做親爹的怎的捨得讓親生女兒去那狼窟？」

  「辛夷這些年是受苦了，可她到底不是我們府里長大的姑娘，誰知道她如今變成了什麼模樣？江南稍微有頭有臉的人誰又敢上門提親？如今嫁給刺史，也算是半隻腳踏入京城了！這不是兩全其美的法子麼？」

  「你……」

  雲辛夷站在假山後，靜靜地看著大堂里對峙的兩個人。

  想讓她嫁給那年近花甲的刺史的人，是她的親生父親，趙明。

  而為她據理力爭的，是趙家如今的當家人，也是她的大伯，趙庭。

  而他們嘴裡的「蓉兒」，是占據她十五年首富千金位置的養女姐姐，趙蓉兒。

  前些日子，趙蓉兒在外囂張跋扈，結果得罪了從京城來的刺史，惹得刺史大怒。

  那刺史見趙蓉兒長了一張江南小家碧玉的容貌，便說要趙蓉兒與他為妾，才能放過趙家。

  刺史是京城來的四品官員，即使趙家是江南首富，卻也不過是個商人，地位低下，自然是無法違抗。

  而她那親爹，便想出個法子來，暗中讓人貼了布告尋她。

  她的人看到了布告，帶回去給她，她才知道了此事。原以為是她這親爹苦尋她多年，結果一查……卻是因為此事。

  雲辛夷心中發涼。

  「小姐，我們怎麼辦？」

  雲辛夷身後跟著的「丫鬟」開口，從喉嚨里發出的聲音卻是低啞的男聲。雲辛夷心頭原本還有些傷感，卻在聽到這聲音時，忍不住噗呲笑出了聲。

  她轉身，朝著「丫鬟」調皮的眨眨眼睛：「好不容易來一回江南，定然要玩個盡興才好。」

  整理了一番衣服，雲辛夷朝著大堂，款款而去。

  ……

  「伯父，父親，你們別吵了，我願意替姐姐出嫁。姐姐畢竟是嬌生慣養的小姐，定然是受不了苦的，我皮糙肉厚，早都習慣了……」

  一進大堂，雲辛夷便跪下身。

  她身穿一襲雪白色的衣裳，垂著腦袋掉眼淚，樣子看起來便是楚楚可憐。

  趙庭一看，便開始心疼起這個侄女來，他伸手，把雲辛夷扶起來，堅決開口道：「辛夷，你放心，伯父定然不會讓你與人為妾。」

  「大哥！」

  趙明聞言，瞬間急了，可被趙庭一記眼刀掃回去，當下也只能把一肚子的話咽了回去。

  只是，他心裡已然暗自開始想著，要單獨找個機會和雲辛夷把這事兒好好說說，讓雲辛夷自己願意替蓉兒出嫁。

  他聽說雲辛夷是在一個鎮上長大的市井小民，他雖說經商頭腦比不得大哥，可這些年手裡卻也積攢了不少鋪子良田，只要他把好處給夠了，雲辛夷定然巴不得嫁給那刺史！

  雲辛夷把這個便宜爹的反應看在眼裡，心中止不住冷笑。

  她能理解便宜爹對養了十五年的女兒有感情，卻也想不明白，為什麼他會對自己的親生女兒如此狠心。

  好在，她也不在乎這個便宜爹便是了。

  正想再擠出幾滴眼淚來，演完這齣戲，外頭已然又傳來一陣抽噎聲。

  這人自然是趙蓉兒。

  雲辛夷往外一看，只見趙蓉兒穿著一襲蘇繡的衣裳，拿著帕子掩面擦淚，衣裳的布料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顯然是用了稀有的流光錦製成。

  流光錦很是珍貴，都是外邦進貢給朝廷，再由朝廷賞賜分發，最後流入市面的大都是次一些的。儘管是次一些的，卻也有價無市，常常炒到萬兩黃金。

  而趙蓉兒能有一件流光錦製成的衣裳，足以可以看出，她那便宜爹對趙蓉兒的寵愛。

  也難怪要把她找回來，讓她替他的寶貝女兒嫁給那刺史了。

  「爹爹，伯父說的對，本就是我的錯，定然是要我承擔後果的。」

  雲辛夷正想著，趙蓉兒已然開口了，她抹著眼淚，一副悔過自新的模樣：「我這位子，原本便應該是妹妹的，如今妹妹回來了，我……」

  「蓉兒，你胡說什麼！你是爹爹的女兒，爹爹怎能不要你？」

  聽到趙蓉兒的話，趙明立刻便急了，可話說出口，他又立刻感受到身後大哥冷冷的目光，當下便下意識往雲辛夷那邊瞥了一眼。

  雲辛夷立刻低下頭，擺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來：

  「我知道父親不喜歡我。畢竟這些年，也一直是姐姐陪在父親身邊的，如今……是我不配當趙家的小姐罷了。」

  不是裝可憐麼？她倒要看看，她和趙蓉兒，到底誰能裝的過誰！

  她那個便宜爹向著誰無所謂，只要她伯父向著她便好了，畢竟——這偌大的趙家，可是她這位伯父當家做主的。

  「誰敢這麼說？伯父定然饒不了他！」

  趙庭自然是向著雲辛夷的，一聽雲辛夷這話，他眼神里立刻便有了怒意：「無論如何，辛夷，你既回來了，伯父便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若是這府中有人敢對你不敬，伯父定然為你做主！」

  雲辛夷聽著這話，心中有些微微觸動，可明面上，她還是低著頭，輕輕搖了搖頭：「伯父，沒人對我不敬……只是，我這些年都沒在父親身邊盡孝，父親既喜歡姐姐，便讓姐姐在父親身邊多陪幾年也好。我……嫁給誰都無所謂的。」

  這話一出，趙明立刻也有些手足無措了起來。

  雲辛夷無論是哭鬧也好，反抗也好，他都可以想法子讓她心甘情願的嫁，可如今……她竟說出這種話來……

  他心裡也不由得動了惻隱之心。

  趙蓉兒瞥到父親神色的變化，當下便狠狠捏緊帕子。

  她平日裡便是張揚的性子，沒想到那日竟不小心得罪了那個老頭子，她是想攀附權貴，擺脫自己下九流的身份，可卻也不想嫁給一個老頭做妾！

  她定要嫁給京城裡最好的男子才好！

  所以……她非要雲辛夷嫁過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