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幻陣餘毒

  鬼醫坊，屬於鬼聖仁的那間藥房，屋門被藥童推開，藥童側身，恭敬地請雲寶兒進去。

  雲寶兒提著裙擺走進去，站在了正在瓶瓶罐罐前搗鼓著的鬼聖仁面前，這時藥童將屋門關上，門扇發出『吱呀』一聲，忙碌著的鬼聖仁這才從專注中回神，抬起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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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前的小姑娘面無表情，看起來極為冷靜，可是那抿緊的唇線卻透露出來緊繃的情緒，鬼聖仁朝著對面的椅子抬了一下下巴，低聲道：

  「坐吧。」

  雲寶兒依言坐下，看著鬼聖仁無波無瀾的臉色，聲音低沉地問道：「您早就猜到我會找您了。」

  「怎麼著你都會來質問我為何裝失憶，對靈魂錯位的你見死不救，這還用猜麼？」

  老人家沒空抬頭看她，但是從語氣里能聽出來有嘲諷的意思。

  他見死不救還這般態度，當真是沒將她這個徒兒有半點放在眼裡！

  不對。

  師父的為人她很清楚的，既然在自己出現生命危險都不肯讓大家知道他的失憶是假裝的，那便證明，他也遇到了天大的麻煩，這個麻煩肯定也威脅到了他的命，他這般做只是為了自保！這樣的做法無可厚非！

  可是自己是他的徒兒，他便是不親自出手，也可以暗中透露救她的方法，不至於被宿睿風騙那麼久！

  半晌沒聽到聲音，鬼聖仁抬頭，雲寶兒臉上的冷靜已經分崩離析，眼下正雙手抱頭，看起來極為痛苦的樣子。

  老人家嘆了一口氣，「你就不問問你自己身上是什麼毒？就不好奇這毒是何時下的？」

  這話叫雲寶兒的身子微頓，她這才想起來完全忘了自己中毒的事兒，當即便順著問道：「真的中毒了？什麼毒？何時下的？」

  鬼聖仁一邊忙著手裡的活兒，一邊一個一個的回答她的問題。

  「真的中毒了，中了致幻的蠱毒，便是在你回皇城時的路上被下的。」

  雲寶兒仔細回想那段時間，蠱陣被破開以後，身上的蠱毒便自動散了，她當即不信道：「我的鬼醫之術是您教的，有沒有毒自己還不清楚麼，再說了，我從從未出現過幻覺。」

  鬼聖仁抬眸看一眼面前這個一臉倔強的小姑娘，很有耐心地解釋：「東周不僅擅長蠱毒，還有一種神秘的易術，他們將蠱毒和易術結合，生成蠱陣，這蠱陣應該有八種，這幻陣便是其中一種。

  這種幻陣可以讓陣中人出現幻覺，不僅僅局限於自己的幻覺，甚至可以讓兩個距離近的人看到對方內心的幻想。」

  聽到這兒，雲寶兒內心一陣波濤洶湧。

  如果照這麼說，那宿承御……便很可能不是皇族血脈！

  那他的父親是誰？

  鬼聖仁的聲音繼續往下說：「不過任何的東西都有制衡，這種蠱陣力量恐怖，而限制也很多，例如無法形成死陣，當蠱陣的範圍越大，這藥效便消失的越快。」

  難怪最後幻象自己消失了，原來是這個原因。

  「但是藥三分毒，這蠱陣的藥效雖然會自己消失，殘留在身體裡的毒卻沒那麼快消散。」

  「所以，您的意思是，我現在還在受那幻境蠱毒的影響？」

  「對，幻境的原理便是激發人心裡最深處的東西，再無限放大，現在這殘餘的藥效不足以叫你出現幻覺，卻會叫你情緒失控。」

  雲寶兒沒言語，臉上表情難看。

  鬼聖仁抬頭，一眼便看穿了她的想法，「為師知道你不相信，為師當年便是如此，以至於……」做下很多錯事。

  雲寶兒看見鬼聖仁的臉上浮現出了濃濃的悔恨，她的心情也跟著揪緊，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周清和許珍的確該死，但是她不該用這種卑鄙的手段，不該將自己變成和他們一樣骯髒的人，便是一刀將他們殺了，也好過於現在的結局。

  可是，她沒有做錯啊，他們對親八月做了那樣的事情，她只是以牙還牙，秦八月被看光但是清白保住了，她也很公平，吩咐那些人，只是脫光，不強、暴許珍。

  後來許珍自殺那是她自己太脆弱，怪不了任何人。

  周清自盡也是他自己的選擇，沒人拿刀逼著他們。

  她什麼都沒做錯！

  鬼聖仁半晌沒聽到雲寶兒說話，便抬頭去看她，便看見了她臉上的掙扎，心中不禁憐憫，放下了手頭的東西，抬手在她頭上揉了一下，慈祥地安慰道：

  「這幻境蠱毒的解藥為師早就研製出來了，只是這麼多年了，那解藥不能再用，眼下得做新的，需要些時間。」

  雲寶兒沒言語，不是她不想說話，而是，她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

  她的腦子裡是亂的，心情煩躁極了。

  這真的一點兒都不像她。

  或許師父說的對，她是真的中毒了……

  「現在你應該做的，是回家等著解藥，記住，千萬不要在衝動的時候做任何決定。」

  鬼聖仁在說這句話時宛若仙風道骨的智者。

  雲寶兒不禁生出敬佩，看見鬼聖仁慢慢地捏出來一顆乳白色的藥丸，她精神一震，眼底的敬佩更濃：「師父，您太厲害了！」

  說著便伸手去拿。

  鬼聖仁卻手一偏躲開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