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歡
2024-09-06 18:47:44
作者: 鏤玉裁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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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丞相大人有半點差池,你就給我等著!」自幼服侍丞相的阿九紅著眼一拳捶在趙燕棲身上,沒有年知安力量加持的趙燕棲齜牙咧嘴的揉了揉胳膊,不敢說話。
阿九吸了吸鼻子,又問趙燕棲道: 「你和丞相大人說了關於長公主殿下的事嗎」
「對……抱歉,我不知道會這樣。」
「下次不許在丞相大人面前提長公主殿下了!」阿九又踢了趙燕棲一腳。
「為什麼……」覺得自己做錯事的趙燕棲任打任罵,被阿九惡狠狠一眼瞪過來後急忙改口道: 「知道了。」
大夫在屋子裡忙碌著,阿九煩躁的踢飛了一顆石子。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們家丞相大人還是放不下長公主殿下。
丞相大人算無遺策,這輩子只做了一件不明智的事情,那就是喜歡上了某朝篡位的逆臣家的女兒。
他們家大人身負血海深仇,未來必定要復國,梁國的那位長公主殿下野心勃勃,必然會站到殿下對立面上,而且就算那位長公主殿下安於後宅,又如何能接受他們家大人所做的一切
這幾乎就是註定悲劇的未來,連她一個小小的暗衛都能看得出來,可偏偏丞相大人在這件事情上執拗無比,即使一些老臣在她面前以死相逼,丞相大人也從未松過口。
他們這些做下屬的也只能每天戰戰兢兢的祈求老天爺能給點奇蹟,無論是丞相大人看開了也好,或者那位長公主殿下腦袋被馬車撞傻了能順從他們家大人,相信他們家丞相大人一定不會嫌棄公主傻了的。
但是蒼天不肯垂憐,他們家丞相大人偏偏遇到了意料之外更糟糕的情況。
那位長公主殿下野心勃勃,和肅王聯手想要謀奪皇位,他們丞相奉詔平叛也是為了給長公主留一線生機。
然而那位長公主殿下戰死沙場,還有一些眼神不靈光腦子不清楚的蠢貨看不清朝堂局勢,竟然割下那位殿下的頭顱向皇帝投誠。
那個蠢貨自然被千刀萬剮,他們家大人也大病一場,差一點就沒救回來,這些年來他們哪裡敢和丞相大人提起那位長公主偏偏一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愣頭青又勾起丞相大人的傷心事!
這些年他們家丞相大人的身子骨越發差了,她真的怕大人像六年前那樣一病不起,這孱弱的身子骨真撐不住!
大夫忙活到大半夜才抹著冷汗走了出來,他說丞相大人的病情穩定住了,但他也說不準大人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阿九這小暴脾氣沒忍住一拳錘在旁邊的柱子上。
忽然,空氣中吹過了一道似乎不大正常的風。
阿九猛的擡頭往四周看去,今晚她處在一個草木皆兵的狀態,一點風吹草動都能引起她的警惕。
「剛剛是不是有人……」
「是風。」趙燕棲神色一僵,板著臉嚴肅的道。
「是嗎」阿九覺得有些怪怪的。
「我比你厲害,我只感覺到了風。」也虧著和趙燕棲說話是的阿九,這才一點都沒發現對方話中的破綻。
「我,丞相大人不是讓你給我安排客房嗎請問我今晚住的地方在哪兒」趙燕棲表演了一個什麼叫做不會轉移話題就硬轉。
「哦,你和我來吧。」這一晚上鬧騰的,阿九差點忘了趙燕棲還需要有地方睡覺。
趙燕棲悄悄的鬆了口氣,然後苦著臉瞥了一眼某個空空蕩蕩的地方。
前輩這神出鬼沒的,也忒嚇人點,下次找她掩護得提前說一聲啊,剛剛自己差點兒不會說話了!
阿九帶著人離開,其他暗衛隱匿在主臥外的各個角落裡,阿雙滿面愁容的端著還剩下大半卻已經涼了的藥碗出來,顯然因為病人在昏迷中,所以不好餵藥。
「呼……」
似乎有一道微風撩起了她的髮絲,阿雙如同妹妹那樣警惕的觀察一下周圍,直至確定是自己多疑了之後才將房門關上,端著碗離開。
一道身影出現在孟從筠的病床邊,她站在那裡良久之後微微嘆了口氣。
這還是年知安回來之後第一次仔細的觀察孟從筠,和印象中相比,她瘦了不少,從面容上看也失了不少血色,毫無知覺的昏睡在這裡時眉頭也微微的蹙著,也不知道她心裡藏了多少沉甸甸的事情。
這些年她過得並不好。
但自己接受不了她,所以只能和她說聲抱歉了。
年知安取出借系統積分換出來的丹藥,雖然上一個任務世界她獲得了主系統完美的評價,拿到了不少積分,但這遠遠不夠平掉她之前欠的帳,所以她的積分還是負數。
「你從公主府里搜出來的錢我不要了,我之前也將我手中的大部分勢力送給了你,現在還花了大積分給你買了調養身體的丹藥……我不欠你的了。」年知安看似在說給孟從筠聽,其實是在說服自己。
「……抱歉。」年知安準備將丹藥餵給孟從筠,不過她遇到了和阿雙一樣的問題,病人昏迷著,藥餵不進去。
「丞相丞相大人孟從筠!吃藥了!張張嘴!」年知安也不敢大聲喊,怕驚動了外面的人,可眼見著去送人的和去熱藥的暗衛都要回來了一顆藥丸都沒有餵進去,她想了想,於是換了種喊法。
「先生,我有一問不解,先生教教我。」
如同奇蹟一般,剛剛怎麼很多沒有反應的人動了動。
年知安見狀急忙連著多喊了幾聲,漸漸的,孟從筠睫翼微顫,竟然真的緩緩睜開了眼。
就在她睜眼的一瞬,年知安一揮手熄滅了唯一一根點燃的燭燈,周圍立刻陷入了黑暗。
「丞相大人,吃藥了。」年知安刻意壓低了聲音,讓人聽不出這是玉姬的聲線。
剛剛甦醒過來的人意識有些朦朧,在黑暗中無法依靠視覺時,人會更依靠其他感官,孟從筠雖一時未能聽出身旁之人的聲音屬於誰,但一種莫名的熟悉感讓她乖乖的張開嘴。
年知安眼疾手快的將丹藥餵了進去,這是屬於更高級世界的東西,入口即化,保證孟從筠沒吐出來的機會。
任務完成,年知安長鬆一口氣,準備趁著孟從筠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趕緊離開。
但她低估了孟從筠,準確的來說是低估了孟從筠的執念。
黑暗中孟從筠什麼都看不見,甚至連意識都不是那麼清醒,可她卻毫不猶豫的拽住了那人的衣袖。
年知安離開的腳步被阻止,她有些驚訝的回頭看了一眼依舊虛弱的丞相。
「殿下……」
帶著些許顫抖的聲音響起,驚得年知安一哆嗦。
她是病迷糊了,恐怕以為還在做夢呢,孟從筠看不清自己,否則喊的應該是玉姬,別慌,別自亂陣腳。
孟從筠掙扎著想要坐起來看清身邊那道模糊影子的容貌。
年知安轉過身狠了狠心將病人按回床上,微涼的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我,我是在夢中嗎」
「……這是夢中,人鬼殊途,我們本不該見面,這是最後一次。」
年知安感受到指尖有淚水滑過,燙得她不由的微微一顫,可有些事情必須得說清楚,如果明知無法接受對方的感情還不果斷拒絕,那和渣女有什麼兩樣而且也得給自家老婆一個交待。
「今日我只是為了還丞相當年的教導之恩,自此之後我們恩怨兩清。」年知安感覺自己的嘴巴應該放進冰櫃裡凍過了,說的話都那麼沒溫度。
大概沒想到時隔六年再一次見到殿下會遭到這樣的對待,孟從筠愣了許久才讀懂了年知安話中之意。
「恩怨兩清」孟從筠喃喃低語, 「我們的婚約,多年的情誼……只換你一句恩怨兩清」
「我們的婚約本就是文帝的戲言,何必當真,丞相,我有心悅之人,但不是你。」年知安頓了頓,孟從筠沒有說話,她感覺有些膽戰心驚的。
「所以……這就是這六年來殿下從未入夢見我的理由」孟從筠的聲音脆弱可憐,她一隻手緊緊攥著年知安的袖擺,像是求年知安不要如此狠心。
「對。」可年知安不得不狠心。
「殿下。」孟從筠的聲音忽然軟和下來,就像平時溫柔的呼喚她一樣,可年知安的小心臟都開始提速跳動,她怕孟從筠氣瘋了。
「嗯。」
「自婚約定下之後,臣一直當殿下是未來妻子,生是臣的人,死是臣的鬼。」
孟從筠更加冰冷的手指碰觸到了年知安的手背, 「恩怨兩清,殿下說的都不算。」
年知安差點直接抽回了自己的手。
「殿下既然有心悅之人,那就一定要藏好了,莫要讓臣知道了,不然臣又要多出一份藏品。」孟從筠總是喜歡用最溫柔的語氣說著最危險的話,只是她語氣中隱藏的危險氣息卻攥緊了她的靈魂。
孟從筠確實已經醋瘋了。
而年知安在僵持片刻後,沒出息的選擇了落荒而逃。
她用特殊的手段讓孟從筠陷入沉睡,否則氣瘋了的孟從筠就要察覺出不對了。
現在的孟從筠有點危險沒法溝通,下次,下次還是直接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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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知安:今天說出去的話,都是明天要還的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