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2024-09-06 18:47:34 作者: 鏤玉裁冰

  先生

  丞相大人走的時候依舊是溫和的模樣,不忘囑託年知安好好休息,就是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拿走了人家的話本子,也沒說什麼時候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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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年知安待久了,對某些危險情緒感知比較敏銳的系統往宿主的頭髮里躲了躲。

  【嘶……宿主,你說錯什麼話嗎,反派剛剛的眼神超可怕!】

  「……有嗎」沒有感知到危險的年知安想了想,和她說話的時候孟從筠還挺正常。

  不過她看到了那個話本子之後確實變得有些奇怪。

  孟從筠可是個從幾歲開始就在皇帝面前演戲的狠人,那本書里有什麼內容能讓她失態

  年知安仔細回想了一下書中的內容,琢磨一會兒後忽然臉色驟變。

  「不是吧」

  【宿主你真的說了什麼不該說的】

  「不,我可沒說什麼,有問題的是那本書。」年知安微微皺眉,如果真是自己的想的那樣……

  「我覺得我可能馬上就要流落街頭了。」

  【】

  「那本書……似乎可能好像是有人在含沙射影的罵孟從筠。」

  【啊】系統震驚萬分,它哪個字都沒看出這是在罵反派啊

  「如果我沒有多想的話,那書里寫的那個小姐似乎對應是的我之前的那個身份,而那個奴婢大概對應的就是孟從筠了。」年知安不能百分百確定,但直覺告訴她這個可能性很大。

  「不僅罵她背信棄義,還咒她孤獨終老。」

  難怪她看的時候有一種莫名的既視感,年知安拍了拍額頭,早知道的話她就把這本書藏的更嚴實點了。

  【這……】系統代入一下年知安,背後看人家樂子被當事人抓個正著,已經感覺到尷尬了,要是有腳的話它大概能扣出個三室一廳。

  或許自己真的無心,但玉姬作為皇帝的暗探,當著孟從筠的面看這種書,是不是可以理解成挑釁

  「唉……」屋子她挺喜歡的,床也睡得很舒服,如果可以的話她不想睡大街或者破廟。

  可能流落街頭都是好的,孟從筠那個心眼兒比針小,特別愛記仇還表里不一的傢伙可能前腳把自己踹出去,後腳就派殺手噶了自己。

  「系統,上個世界你讓我背債,這個世界你讓我背鍋,你還敢更棒棒點嗎」年知安戳著系統,頗為不滿。

  【這真不是我故意的!這具身體和你的靈魂最契合,你也不想走路的時候不受控制的平地摔吧】

  然後系統又小聲嘟囔了一句道: 【不如反思一下自己為什麼每次都和這樣的身體比較契合,是不是缺德事是做多了。】

  「……系統,你很勇哦」年知安從自己頭髮里抓出系統,那甜絲絲的聲音顯然要比剛剛孟從筠的一眼危險的多。

  【啊哈哈哈哈,那什麼……宿主,反派她好像真的很生氣唉,竟然拿著小說去佛堂!】系統急忙轉移話題。

  「佛堂」她也會信佛年知安的眸中閃過了一絲困惑,手一松就讓系統溜了出去。

  對了,孟從筠手上現在還繞著佛珠。

  【是的,根據我這段時間的觀察,反派除了吃飯睡覺處理公務,其餘時間都待在佛堂,而且她的飯菜全素,宿主你沒發現段時間一點兒肉都沒吃到嗎】

  「……我以為這是病號餐。」吃了很多天素,臉都快吃成青菜色的年知安沉默了。

  她記得孟從筠有個小金庫,如果這些年沒有改「密碼」的話……她先去「借」點錢再被掃地出門也不是不行。

  【……】系統也跟著陷入了一瞬間的沉默。

  「不過她都開始吃齋念佛了……這是受了什麼刺激」年知安一邊疑惑的嘟囔著一邊走下床開始收拾起玉姬的首飾,似乎準備隨時跑路。

  孟從筠從來沒有進過寺廟,她的想法頗為消極,她認為像她那樣雙手沾滿血腥的人不能污了佛祖的清淨之地,她相信自己以後會下十八層地獄,但她從不會去寺廟找心理安慰。

  【那什麼宿主,我忽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年知安的嘟囔讓系統忽然想到了什麼。

  「怎麼了」

  【這個世界反派的異常……不會又是拜你所賜吧你,你之前是不是幹了什麼好事!】系統顫顫巍巍的發問,有穆宜瑄陪著宿主幾十年,讓它宿主看起來越來越像越正常人了,它差點都忘了這人之前是個什麼禍害。

  年知安甚至還沒回憶起自己之前幹了什麼就下意識開始心虛起來,畢竟她之前幹過的缺德事數不勝數,指不定就在這個世界做過什麼。

  「還,還好吧」

  【還好!】系統差點捂住自己不存在的心臟。

  「就是……我應該沒幹點什麼吧」年知安用不大確定的語氣道。

  這裡是她失去部分記憶後的第一個世界,那個時候年知安覺得自己的精神狀態雖然不算穩定,但至少還沒發展到後期的變態程度,本身……各方面也都比較弱小,孟從筠能把男主踩在腳下,自己的暗箱操作只能算輔助,更多的還是靠她自己。

  【我能了解一下你之前幹了什麼不】

  「幹了什麼……」年知安想了想道: 「就在朝堂上和她對著幹,戰場上給她挖陷阱唄,都是正常的爭鬥,她也還回來了!你別看她一天到晚笑眯眯的樣子,其實這人可記仇了,每一筆帳都記在心裡,仔細算算是我更吃虧!」

  「話說回來,當年她當我伴讀的時候可打過我不少手板,還和文帝告狀,害得我抄書抄了幾個通宵,差點就錯過了一個重要的劇情,這個仇我到現在都還沒討回來。」

  真要是把兩個人的記帳本攤開勾畫一下,應該是自己吃的虧更多。

  當年,文帝聽聞孟老丞相唯一的孫女比自己的長女大幾歲,成熟穩重,而且自幼就是名滿都城的才女,就特地把她招進宮當自己長女的伴讀。

  說是伴讀,其實也相當於半個先生,太祖皇帝還特意賜給她一根戒尺,專門來監督自己好好學習的。

  如果換做其他人,這根戒尺其實就是個象徵,誰敢打皇子皇孫可孟從筠就是有恃無恐的那種,她真敢下手。

  年少的時候她們的關係是真的不好,當然,長大之後更不好,不過那個時候孟從筠多少還帶了一些少年意氣,而自己也被S—232逼得精神狀態處在易燃易炸的邊緣,兩個人處一塊兒總少不了火藥味。

  文帝就曾笑稱他們兩個是冤家,以後不如結成一對,省的禍害別人。

  文帝的話聽起來像是開玩笑,但他畢竟是皇帝,而且是個心思深沉的皇帝,既然說出了這話,也沒人真敢當玩笑。

  讓孟從筠當駙馬,就約等於斷了她的仕途,老丞相當年差點派人把公主給暗殺了。

  年知安不知道的是,當年是孟從筠以殺文帝為代價從老丞相那裡保全了她。

  所以文帝沒來得及重新提及這個婚約就遭到暗殺,但「恰恰好」在臨死前他發現肅王比丞相的威脅更大,而長女為了奪得弟弟未來的皇位似乎和肅王聯手。

  文帝被氣的最後一口氣只剩下半口,他覺得長女不是肅王的對手,更不甘心自己的皇位傳給自己的侄子,所以他臨終前才將太子託付給孟從筠。

  只是他想不到臨終前下的最後一步棋,卻成了自己此生最大的敗筆。

  而後,丞相與長公主差不多成了生死仇敵,成婚一事自然無人提及,直至後來長公主兵敗戰死,才偶有人想起這染血的婚約。

  【……就這些】聽宿主總結的這些,系統也覺得比較正常

  「就這些。」年知安很確信的點了點頭。

  「要是真說給她留下了什麼心理陰影……也不應該啊。」年知安嘀咕著: 「因為我被紮成刺蝟的樣子比較慘」

  不應該啊,這裡又不是上一個世界的和平年代,孟從筠什麼場面沒見過刑部密牢里的人比她慘多了,第一次見的時候自己都吐了個昏天暗地,而孟從筠甚至能在里那兒面不改色的吃飯,所以肯定不是被自己嚇到的。

  所以也肯定不是這個。

  【那應該就不是宿主你的鍋了,讓我再查查看,不過……宿主你真的不願意做第一個任務因為討厭反派嗎】第一個任務就是救贖反派。

  「討厭不不不,別誤會,我不討厭她。」年知安擺了擺手, 「準確的來說我很感激她。」

  【感激】

  「沒有她就沒有現在的我,沒有她當年的教導,我和你前輩之間的鬥爭死是的誰就不一定了。」

  除了各種國策兵法,還有一些旁門左道的東西外,孟從筠教會了她「隱忍」。

  她很慶幸自己在最茫然無措的時候,第一個來的世界就是這裡,孟從筠這人雖處不成朋友,但絕對是個好老師。

  「我有很多技術都是跟她學的,下次展示給你看!」

  【我能先知道是什麼技術嗎】

  「大概可以叫作刑訊的藝術」

  【謝邀!大可不必!】

  「真的不看嗎當年我為了讓孟從筠教我,可廢了九牛二虎之力!」

  年知安還記得那天飄著鵝毛大雪,外頭格外的冷,她裹著厚厚的衣服,撐著比衣服還厚的臉皮去敲孟從筠的門。

  那是她第一次開口喊孟從筠先生,聲音比蚊子都小。

  「求,求先生教我!」

  ……

  後院佛堂內

  孟從筠手中的佛經忽然掉在了地上,她怔了半天才撿了回來。

  或許是那話本子的緣故,她今天的心格外不靜,總會有許多雜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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