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八章 死因

  陸徵的面色十分難看，都想把那幾個沒用的手下全都丟到海里餵魚。

  「我賭你不會開槍，你現在死了，那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是嗎？」

  

  遲非晚內心一片冰涼，或許她當初就不應該做這個決定，讓沈留白一個人承受生命絕境的痛苦，還要加上自己先他一步的絕望。

  如果她逃不出這裡，那沈留白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她心生悲涼，絕望的閉上眼，然後毫不猶豫的朝自己開槍。

  「晚晚——」

  耳邊是陸徵怒吼聲。

  可手槍只是咔嚓一聲，沒有多餘的轟鳴。

  她還完好無損的站在那兒，只是她沒了力氣，雙腿發軟，重重跌倒在地。

  陸徵以最快的速度過去，可他腿腳不便，距離遲非晚很近的時候，他甚至拋棄了輪椅，跪在地上艱難爬行。

  他終於來到了遲非晚面前。

  「你瘋了！」

  他用力的搖晃她的衣領。

  「為什麼我沒死……為什麼？」

  槍里竟然沒有子彈，顯然防範著這一點。

  只是陸徵的初衷，是怕遲非晚對他開槍，但他萬萬沒想到，是她不想活了。

  沈留白……就那樣重要，可以為了他一心求死！

  她熱淚盈眶：「求求你放我回去見他好不好？他撐不下去的！」

  她原本打算自己假死後，讓葉舟穩住沈留白，讓他再堅持半年，讓他再給爺爺祭拜一次，就可以來找自己。

  沈留白知道這是她的「遺願」，一定會強撐著熬到那個時候。

  到那時，她也和陸徵約定完成，是他兌現承諾了。

  可她萬萬沒想到，沈留白已經知道自己死期將至，那他必然一天都活不下去，只想追隨自己。

  剩下的五十天，對他來說太煎熬了，他根本撐不下去！

  遲非晚都不敢去想，沈留白的心是有多痛！

  她真是該死，讓他陷入這樣的絕境，自己此刻還不在他的身邊。

  她甚至給陸徵跪下。

  「求求你，讓我去找他，他現在不能沒有我。我後悔了，你讓我回去好不好？他以後是死是活，有什麼打緊，只要我們永遠在一起，生也好死也好，都無所謂……」

  陸徵聽到這話，心臟狠狠揪起，久久無法回應。

  看著遲非晚對沈留白一片情深，他如何不痛？

  「晚晚，可我也能為了你去死啊！你為什麼不看看我！」

  「沈留白……」

  遲非晚拒絕和他溝通，用盡全身力氣，將他推開。

  陸徵雙腿廢了，這一推，竟然重重摔在地上，而遲非晚看都沒看一眼。

  她翻身上了護欄，想要跳海，但是就在這時，肩膀上一痛。

  遲非晚來不及跳，就被人拉了下來。

  她一直在掙扎，可漸漸地她渾身無力，眼皮越來越沉。

  「放我……放我回去……陸徵，我後悔了……」

  她意識漸漸消失。

  陸徵看著那幾個手下，動作粗魯的擒住遲非晚的胳膊，就像是發瘋的猛獸撲了上去，把人趕走，緊緊的將遲非晚抱在懷裡。

  「晚晚別怕，哥哥在，哥哥不會讓他們欺負你的。」

  他抱著遲非晚，身子輕輕搖晃，像是在哼唱什麼搖籃曲。

  她以前每逢打雷下雨，或者是做噩夢的時候，都會來找自己。

  他總是這樣，輕輕拍著她的身體，哄她入睡。

  「哥哥在……哥哥一直在……晚晚，我們回去好不好？晚晚……」

  陸徵的聲音像是困獸最後的哀鳴。

  他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了。

  他甚至都不敢奢求遲非晚的原諒，只希望她能再哄一哄他，給他一個美夢，僅此而已。

  ……

  醫院。

  沈留白從昏迷中醒來，發現自己身處醫院，第一件事就是去尋找遲非晚。

  但葉舟匆匆趕來攔住了他。

  「不要去了。」

  「為什麼不去？晚晚呢？」

  他赤紅著眼睛，光著腳沒穿鞋，手背上全都是燒焦的痕跡，纏繞著紗布。

  此刻因為他死死扣住葉舟的肩膀，而導致傷口開裂，血水侵染著紗布，看著讓人揪心。

  「晚晚……晚晚她……」

  葉舟說不出口，覺得太殘忍了。

  「她怎麼了，你說啊——」

  「晚晚死了……」

  「她死在了火海里？」

  沈留白不敢置信，身形踉蹌。

  他用力將葉舟推開，走出病房踉踉蹌蹌，他逢人就問遲非晚在哪裡，看到病房就推開，莽撞的像個瘋子。

  葉舟趕忙追了上去。

  「她在停屍間。」

  停屍間——

  這三個字，像是巨石一般壓在了他的心頭，讓他難以呼吸。

  他只覺得心臟疼的更厲害了。

  他死死捂住胸口，希望這樣能藉助一點力氣過去，讓他不至於那麼快倒下。

  他腳步深深淺淺，扶著牆，終於來到了負二層的太平間。

  這裡不是專門的人，無法進入。

  葉舟是這裡的教授，倒是可以出入自由。

  但他是外科大夫，只上手術台和急診，他也從未來過這裡，心生敬畏。

  沈留白看到了正中間被燒焦的屍體，已經裹上了裝屍袋。

  她的衣服燒毀了，頭髮也快沒了，曾經那麼好看的臉，只看得出下巴和嘴巴的輪廓。

  是遲非晚的樣子。

  他想伸手觸碰，卻怕自己碰到了碎屑，讓她不完整。

  他哽咽得不能自己，無法出聲。

  他跪在長桌旁邊，眼淚大顆落下，肩膀劇烈抖動。

  「法醫……法醫呢……」

  沈留白終於冷靜下來，遲非晚的死必須有一個交代。

  「火勢剛剛起來的時候，她為什麼沒有及時逃出來？我趕到的時候，她已經昏迷在地了。這是為什麼，火勢又是怎麼起來的。」

  「人呢，有沒有人回答我。」

  沈留白眼中的戾氣像是來自地獄，他化身修羅，葉舟牙齒都在顫抖。

  就在這時，何雲匆匆趕到。

  「你們在這裡，我找你們好辛苦，晚晚的屍檢報告出來了，她血液異樣，肝臟異樣。」

  「怎麼會異樣？」

  沈留白情緒激動的一把抓住何雲的肩膀，那力道似乎要把她拆分兩半一般。

  「嘶——」

  何雲痛得根本難以說話。

  葉舟趕緊強行把人分開。

  「你、你說……」

  沈留白的聲音都是顫抖的。

  「她應該是癌變，她的身體早前就出現了問題，有症狀應該是一兩個月的事情了。她的死因是因為火災，但最根本的還是突然暈闕。難道你沒發現，最近她的身體很差，氣色難看，有種迴光返照的情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