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你會後悔嗎

  現在的遲非晚力氣很小，只能勉強勒住他的脖子，握著碎片的手都在顫抖。

  她過於緊張，以至於碎片割破了自己的手都不知道。

  鮮血，一滴滴的掉落，落在潔白的瓷磚上，顯得過分醒目。

  「晚晚，你覺得你現在能鉗製得住我嗎？我之所以被你抓住，是因為那人是你，我沒打算反抗。你受傷了，讓我為你上藥可以嗎？」

  他的語氣是那樣溫柔，不知情的都要誤以為，他是多好的人呢。

  「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沈留白已經不愛你了，為什麼不能考慮我呢？你當初說的話，猶言在耳，真諷刺啊。你對我那麼嚴苛，對他那樣寬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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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我知道要什麼。那你給我一個機會。讓沈留白單獨見我，我把話說開。如果他還沒有想起我，執意要和顏語在一起，那我認了。」

  「到時候，我死心塌地的和你過日子，怎麼樣？」

  「真的？」

  陸徵眼睛一亮，因為她的那句「死心塌地」。

  她無力的收回手，碎片掉在地上。

  「真的，你敢讓我見他嗎？」

  「我馬上安排。」

  陸徵安排的很快，第二天就有了消息。

  外面下著毛毛細雨，寒風蕭瑟。

  這裡的深秋更冷一點。

  沈留白執著傘，站在路燈下面，穿著毛線衣。

  所有的光都落在他一人身上，整個人乾淨純粹，像是不惹塵埃的神祇一般。

  他抬頭去看灰濛濛的天，似乎在通過看不到的那顆眼睛，去看著塵世。

  隔了一條馬路，遲非晚安靜的看著，不知不覺眼眶已經紅了。

  她隱忍著，沒讓眼淚落下。

  她朝著他走去，沈留白注意到了她，眉頭緊鎖。

  兩人去了餐廳落座。

  「聽說你要找我？有什麼事嗎？」

  他態度比較冷淡。

  「我很好奇，陸徵用了什麼法子說動了你？」

  「我和顏語遭人報復受傷，一直都是陸先生好心資助，幫我們承擔了巨額醫療費。他是我們的恩人。」

  遲非晚聽到這話，差點笑了。

  如果沈留白清醒，聽到自己說了這樣的話，會不會覺得噁心。

  他曾經和陸徵可是死敵。

  陸徵也學聰明了，既然殺不死沈留白，那就讓他不愛自己，一本萬利。

  但她敢篤定，這場戲維持不了多久，就算她同意，邱家的人也不會同意的。

  到時候肯定發動所有的人脈去尋找沈留白。

  他之所以這樣，無非是打一個時間差。

  就算到時候沈留白清醒了又如何，他已經把自己的心傷透了，已經和顏語成了行為上的夫妻，到時候也無力回天了。

  「沈留白……」

  她剛一開口，就被打斷了。

  「我叫時晏。」

  「時晏，科學家，來M國學習的。學成後，對方不想放你走，伺機謀害。是嗎？」

  「你怎麼知道？你調查過我？」

  「再讓我猜猜，你被人謀害傷到了哪裡，顏語是一雙腿，而你則是腦子。只怕你很多記憶都錯亂了，不記得很多事情吧。」

  沈留白沒回應，但是臉色已經難看起來，看來自己說對了。

  「你愛顏語嗎？」

  「我愛。」

  「為什麼如此篤定？」

  「我醒來只記得她一個人，每次念她的名字，我的心臟都有回應。」

  「是嗎？那你念我的名字呢？」

  「你叫……什麼名字？」

  「遲非晚，遲並非晚。沈留白，方寸之地亦顯天地之寬。」

  沈留白聽到這話，心裡一派平靜。

  「看來……她們做的很成功。」

  遲非晚苦笑一聲。

  「這樣吧，我跟你說個故事，故事說完了我會離開，絕不打擾你的生活。」

  他還是沒回應。

  她緩緩說道——

  「我的丈夫叫沈留白，他起先是個傻子，一直隱瞞身份。他最初並不喜歡我，我倒是對他很滿意。我就像是收留一隻阿貓阿狗一樣，而他想讓我家破產。不知不覺中，我們都動了真感情。我們很愛彼此，可那個時候年輕，稜角分明，總是不經意傷害對方，讓對方遍體鱗傷。」

  「我們不得分開三年，這三年我很想他，隱忍著不去找他。他為了保護我，被壞人驅使，瞎了一隻眼，斷了一根手指。他喪失了味覺，小腿痊癒了每到颳風下雨的天氣，就會酸疼難受。」

  「我們後來又在一起了，我極力治療他的身體。我無法接受曾經那樣好好的一個人，現在變成這樣。即便變成如此，他還是要繼續保護我，哪怕粉身碎骨。」

  「我們經歷過很多次生死，在海上，在山中，在狼群……後來他心臟不好了，我們又四處尋找心源，終於找到了，歷經了千辛萬苦。他手術成功，我以為以後再也不擔心了，可我萬萬沒想到，這顆心臟還有意識，它還停留在過去的愛人那兒……」

  「遲小姐，你真是越說越荒誕了，你不要告訴我，這個人就是我。」

  遲非晚不說話，只是紅彤彤的眼睛看著他。

  她已經很努力不落淚了。

  「沈留白……」

  「我不叫這個名字。」

  「你就當我認錯了人吧，你很像我的丈夫。我還記得他出門的時候，我說等他回來，我依然愛他。但我忘記問了，他還愛不愛我。也是我太過自信，覺得他那麼愛我，不可能不愛我的。我真是……太想當然了，自以為是！」

  「你讓我喊兩聲吧，以後就沒機會了。沈留白，你後悔嗎？」

  「不後悔。」

  「好，好一個不後悔。」

  心，好像要碎掉了呢。

  沈留白，希望真如你所說，以後清醒了，永遠不會後悔今天說的話，所作所為。

  「那好，我也告訴你，我也絕不原諒今日的事！沈留白，我絕不原諒！」

  她看著沈留白的眼睛，一字一頓，擲地有聲。

  哪怕說這話的時候，心臟疼的難以呼吸，仿佛下一秒就要罷工一般。

  他沒有回應，遲非晚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她該說的都已經說了，現在說再多，沈留白也覺得自己再胡編亂造。

  那就多說無益，時間自然會證明一切。

  遲非晚起身，覺得身體不適，好想要一頭栽倒一般。

  她扶著桌子，勉強穩住身形，不想在他面前丟了臉面。

  她走路踉踉蹌蹌，沈留白終究是看不下去了。

  「我扶你吧，你臉色很差，要不要去醫院。」

  「不必。」

  她無情的推開了他的手，倔強的離去了。

  沈留白看著她過分單薄的背影，不知為何心臟竟然緊緊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