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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徒兒的侍衛

2024-09-06 14:57:18 作者: 少尹

  場面和葉虛谷描述的有一點不同。

  「你管這個叫病人?」

  看著他醫館後院子裡無頭狂奔的傢伙,沈慕瓊和李澤都有點懵。

  

  本以為會是十分血腥的場面,結果親眼瞧見的時候……

  怎麼說呢,有點詭異,有點無語。

  沒了腦袋,他三步一摔倒,五步一撞柱子,但都會自己摸索著再站起來。

  「你這個病人的定義,稍微有點寬泛啊……」沈慕瓊「嘶」了一聲,「他頭呢?」

  「這我哪知道啊。」葉虛谷蹦出一根手指,指著一旁冷汗直流卻站得筆挺的石江,「喏,他送來的。」

  雪依然紛紛揚揚地下著。

  石江上半身濕透了,又遭了點驚嚇,整個人都不好了:「腦袋應該是沒了。」他說,「方才有人到衙門擊鼓,說是自家的兄弟上山一夜未歸,我就帶著衙役們往山上趕過去找人。」

  他頓了頓,哆嗦著手,指著那仍在狂奔的傢伙,一言難盡:「就找到了這個……還有頭老虎。」

  「老虎?」沈慕瓊看著他,本想追問,但看他衣裳還是濕的,便轉過身對葉虛谷道,「弄盆炭火,先給他換身衣裳啊。」

  「看,我說的吧!」葉虛谷埋汰,「我說讓他先換身衣裳,他非要等你們倆先來。」

  說完,他上前兩步,把袖子一擼。

  石江頓覺不妙,語速飛快:「那老虎是白底黑紋路,有一人多高,屬下推測,應該是老虎食人了。」

  話沒說完,葉虛谷兩手抓著他的手臂,抬著他就往廂房走。

  「那老虎似乎有靈性,瞧見屬下扭頭就跑不見了,屬下追出去大約五百米,但是他身形矯健,跑得著實太快就沒有追上,只能將這個……這個不知道怎麼稱呼的捆了回來,現在還沒有通知家屬,也封鎖消息了,路上沒人知曉……」

  咣當一聲,廂房的門關上了。

  聽了他嘰里呱啦一大堆的沈慕瓊,皺著眉頭:「你這侍衛,你還是得告訴他,以後見到這種奇怪的東西,能別追就別追。」她看向李澤,「上次陳家大院那兩個身穿妃色外衫的人,我不讓你們追,就是因為不知底細。凡人有極限,而妖怪的極限遠高於凡人,切不可魯莽行事。」

  她嘆息道:「多好的一個侍衛,失了可惜啊。」

  李澤眯眼笑起,點了下頭:「所言極是。」

  但沈慕瓊突然就起了幾分玩心,歪了下腦袋:「這徒兒的侍衛,我應該如何稱呼啊?」

  聽到徒兒兩個字,李澤身子一僵。

  他看著沈慕瓊,糾正道:「李澤。」

  「嗯,徒兒。」沈慕瓊笑起,「原來單方面的收徒是這個感覺啊,難怪『我』那麼堅持。」

  看著她不以為意往前走去的樣子,李澤有些憋屈。

  他千方百計想要繞開這件事,怎麼繞著繞著,又回到原點了一樣。

  但他的念頭,他的心思,沈慕瓊一概不知。

  此時此刻,瞧著院子裡這個無頭狂奔的傢伙,沈慕瓊將別在身後的戒尺抽了出來。

  上次用起來很順手,如今她在戒尺一端鑽了個眼,墜了個玉石小鹿,掛著白色的流蘇。

  李澤以為她又要用時間術法,正要制止,就見她一手掄起戒尺,衝著那無頭的脖子背後,啪的拍了一下。

  光聽聲音,就覺得疼。

  李澤蹙眉,伸出去的手收回了大半,生怕打到自己。

  這一下確實管用,那傢伙不跑了,蹲在地上,抱著自己的脖子,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

  沈慕瓊圍著他轉了一圈,才又看向李澤:「有筆麼?」

  原本,她是準備仿照「刑天」的模樣,在他肚皮上畫個眼睛嘴巴,將就著溝通。

  可李澤說什麼也不讓她畫。

  拿著諸如「人妖有別,禮不親授」、「尚未出閣,怎能為男子脫衣畫眉」……這種奇葩理由,硬生生把沈慕瓊關在了門外面。

  最終是葉虛谷不情不願地在電光火石的威脅下,隨手畫了兩筆。

  「你這是坑我啊,這東西誰畫他身上,他就認誰啊!」葉虛谷都快哭了。

  「這不是挺好。」李澤道,「你新開醫館,缺人手,他正好手腳齊全,幫你扛個箱子什麼的。」

  葉虛谷啞巴了,「這,這」了老半天,最後嗓子裡冒出一股白煙。

  他放棄了。

  此時,沈慕瓊瞧著那有「鼻子」有「眼」,就是缺個腦袋的無頭人,問道:「還記得發生什麼了麼?」

  屋內安靜了片刻。

  葉虛谷胳膊肘撞了一下門口換了衣裳的石江,小聲說:「這頭都沒了,怎麼記得啊?」

  石江僵著脖子看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

  對他而言,怎麼記得都無所謂了,他已經看透生死,看透這個奇葩的凡間了!

  「我知道你聽得到,你試試用剛畫在你身上的嘴巴說話。」沈慕瓊不急,「頭雖然沒了,但是三魂七魄都在,定然記得清楚。」

  她坐在椅子上,身旁炭火噼啪作響。

  不多時,這無頭人竟然真的發出聲音來:「我在山上,遇到了老虎。」

  他愣愣地說著,伸手比畫了一下高度:「有這麼大,比黑熊都大。」

  「白的?」沈慕瓊問。

  「白的,有黑色的花紋。」他聲音帶著點嗡聲,不那麼透徹,「主要是下雪,處處都是白的,它接近的時候我完全沒發現,一直到他站在我身後,我才瞧見它。」

  話到了這裡,他身子怔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麼關鍵的東西,抬起手想要撓頭,手卻鋪了個空。

  「當時,雪地里還有個人。」他說,「像是個書生……我記得,我發現那老虎之後,他大叫著跑了,然後我眼前就黑了。」

  沈慕瓊蹙眉,她沉默了許久,手指尖一下一下點著自己的衣裳。

  「大冬天的,你上山幹什麼?」她不解地問。

  無頭人沉默了。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是被一個聲音喊上山的。」他十指交叉,垂在身前,「是個姑娘的聲音,一直喊我去山裡。她說,山裡有金子。」

  「你信了?」沈慕瓊眉頭更緊了。

  「……我想試試,萬一真有呢?」他說,「我弟弟開春之後要去參加會考,正需要銀子。」

  沈慕瓊一時無語,她揉著自己發脹的太陽穴,問了最後一個問題:「你還記得什麼?上山之前,上山之後,那個聲音還說過什麼?」

  就見無頭人沉默了片刻,豎起手指,鄭重道:「她說,如果遇到了危險,她會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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