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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2024-09-06 14:56:57 作者: 少尹

  那之後,整個白家雞犬不寧。

  溫柔體貼的白如月不見了,她對孩子時而體貼入微,時而暴躁異常,打罵訓斥全憑自己心情如何。

  對家人也一樣冷言冷語,日日數落白家寒酸,戳著蘇束的脊梁骨,調侃他是沒用的上門女婿。

  這些,看在她還活著的份上,蘇束忍了。

  「可後面,她竟開始趁著我和岳父打理果園,在家裡對岳母動手。」蘇束抿嘴,「我去問她的時候,她連我一起打,口中說出來話別提多難聽。」

  不到兩年,白家屋檐下的五個人,包括那個走路都不利索的孩子,人人身上都是青一塊紫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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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這些,她還去賭。」白老太太嘆息道,「早出晚歸,一整天都不見人影,只要回來就是要銀子,一次比一次多。」

  「這些,我們也忍了!那畢竟是我閨女,我兒子走得早,我就剩這一個閨女了。」

  日子在無休止的吵鬧中勉強維持了四年。

  直到孩子五歲的時候,蘇束得知了真相:「那畫是妖怪,吃人靈魂的妖怪啊!」

  「我那時才反應過來,為何她會變成這個樣子,原來那根本就已經不是白如月了!」他說,「我當時氣急了,將畫卷扯下,帶到了原來那尊石像面前,當著石像的面要把畫燒了!可是我不管怎麼燒,它都完好無損。」

  逐漸恢復理智的蘇束,站在荒山野嶺上,慢慢開始感到害怕了。

  他此時才開始思考,當時給他畫的人是什麼用意,甚至他到底是仙是魔,都已經迷糊了。

  他越想越害怕,山林里四起的草木聲,風聲,與混在其中時不時響起的野獸叫聲,都讓他後背心發涼。

  他緊抓著那張畫,沉默了很久,想了很久,最終原路返回了。

  可等在家裡的,是一場更大的風暴。

  紙魅發現他把畫帶走了,暴跳如雷,當場抄起菜刀,就要大開殺戒。

  白如月的父母嚇壞了,兩個人拼命地護著身後的孫子,眼睜睜看著她舉刀沖了過來。

  那時候,蘇束絕望了。

  世上最痛苦的莫過於此。

  他抄起一旁的木棍,為了保護白如月的父母,為了保護他們兩人的兒子,打在自己最愛的女人的身體上。

  每打一下,他都吼一聲「對不起」。

  每落下一次,他都喊一聲「是我的錯」!

  狹小的白家院子,十米的距離,這裡有他和白如月拜堂成親的回憶,有她們相愛相隨的背影,有他們將要為人父母的喜悅。

  也有蘇束一棍子一棍子打在她身體上的現在。

  隨著她口中那塊玉,噹啷一聲落在地上,白如月的身體就像是停擺了一般。

  刀自她手中滑落,她不可思議地回望了蘇束一眼,輕聲喚道:「夫君……」

  而後,癱軟的倒在了蘇束的面前。

  說到這,蘇束一個字也說不下去了。

  白老太太看著他痛苦的面頰,以嘆息聲為他作證。

  「後來,我們把她葬了。」她說,「那屍體上那麼多棍棒的痕跡,這些事情就算說給官府,官府也不會信啊!所以為了保護蘇束,只能說,我女兒憑空消失了。今日敢將這些話講出來,全是因為官爺帶著那幅畫。想來,也應該知道些這畫的因由吧……」

  聽到這裡,沈慕瓊看著手中的畫卷。

  她想了很久,還是將畫卷了起來。

  「你最後是怎麼處理這畫的?還有那塊玉,你可知去了哪裡?」沈慕瓊問。

  「是我處理的。」白老太太說,「我給了她生命,最後由我送走,最好不過。」她說得十分沉重,「我把它們帶到城郊的那條江上去,扔進了江水裡。」

  她看向沈慕瓊:「這畫果然不是俗物,我是看著它沉底,沒想到竟又出現在我們面前了。那麼官爺,你們來白家,到底是幹什麼的?」

  屋檐滴水,天色猶是灰濛濛一片。

  「畫中女子說,讓我們來青州白家,看望一下她的父母,還有蘇郎。」沈慕瓊清清淡淡道。

  正堂里陷入一片死寂。

  忽然,蘇束有些激動地問:「就不能把她從畫裡放出來了麼?!她就永遠和妖怪一起困在裡面了麼?」

  瞧著他泛紅的眼眶,沈慕瓊想了想,剛準備搖頭,就聽李澤先一步回答:「我們正是為此而來。」

  她愣了一下。

  已經被吞噬的靈魂,哪會有什麼能救出來的方法?

  可李澤卻看著她,微微搖頭。

  「只是若要將她徹底解放,需要將這畫交給官府,府衙有修士,可以代勞。」他說,「雖然沒有十足把握,但可以一試。」

  聽到這話,蘇束就像是見到了希望,直接跪在了李澤面前:「官爺!求求您,務必救救她吧!」

  李澤忙上前,將蘇束扶起:「當盡力而為。」

  他這句話,讓沈慕瓊不太開心。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盯著李澤:「你為什麼要騙他?如果能分離出來,咒禁院之前回收的畫卷就不會臨摹或者毀壞了。」

  李澤看著沈慕瓊認真的樣子,想了想說:「不管能不能救出來,畫最終是要送進咒禁院的。所以其實怎麼說都無所謂,我只是想給他留個念想,留個來生還能再續前緣的希望。」他望向沈慕瓊,「如果讓他知道白如月的結局註定是灰飛煙滅,他會自責到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了。」

  沈慕瓊蹙眉:「凡人哪有如此脆弱。」

  「有的。」李澤笑起,「遠比你想像中的脆弱。」說完,他溫柔地詢,「我這樣,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麻煩?

  沈慕瓊搖了搖頭。

  她細細思量了李澤的話,覺得他言之有理。

  反正最終的結果不會變,這畫不會留在白家,那麼為蘇束留下一個善意的謊言,似乎也無傷大雅。

  「我總覺得不踏實。」她將畫舉起,「這畫為什麼要帶我們來白家?她明知道若是有人深究白家一事,就會知道它的真面目,那她為什麼還跟陳明遠說那些話?她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馬車上,面對面坐著的兩人沉默許久,忽然靈光一閃,竟異口同聲道:「那塊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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