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相同的作案手法
2024-09-06 14:55:04
作者: 少尹
那之後,李澤在全力追查陳木生生前的軌跡。
而沈慕瓊則坐在青州府衙內的禁咒院中,全神貫注地研究那「貓妖」二字。
她嘗試過很多次,不管將紙蒙在上面複寫,還是單純地照著抄,她都沒有辦法將「貓妖」二字完整地復刻下來。
寫不了幾筆就會氣血上涌,頭暈目眩,呼吸急促。
完全無法像李澤一樣,絲滑順暢地寫下來。
這不正常。
就好像留下這兩個字的人,專門施加了一種針對妖怪的強大術法,讓同為妖怪的沈慕瓊不能照抄。
但為什麼呢?
哪個妖怪這麼無聊,寫的符咒一樣的字,還要想盡辦法專門防同類照抄?
本書首發𝐛𝐚𝐧𝐱𝐢𝐚𝐛𝐚.𝐜𝐨𝐦,提供給你無錯章節,無亂序章節的閱讀體驗
做得既複雜,又沒有意義。
白牆灰瓦的院子中,沈慕瓊越想越不明白。
她那般全神貫注,連李澤已經走到她身旁也沒察覺。
「還在想這兩個字?」他猛然開口,把沈慕瓊嚇得差點從石凳上摔倒。
李澤忙攙扶了一把,滿臉歉意:「抱歉,我沒想到會嚇到你。」
沈慕瓊拍著怦怦跳的心口,打量他一眼:「沒事,是我自己沒注意到。」
這人走路怎麼連點聲音都沒有的啊?
待她稍稍緩過氣,才望著李澤問:「通判大人怎麼有空來此?陳木生的調查結束了?」
微風吹拂,院子裡銀杏和紅楓沙沙作響,落下一地紅黃相間的深秋碎片。
李澤點了下頭,猶豫著從懷中拿出幾張寫滿小字的生宣。
「這是從陳木生隨身的書箱裡找出來的。」李澤想了半天,欲言又止,「……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講,沈大人先看看吧,我想聽聽大人的看法。」
沈慕瓊接過那一摞宣紙,緩緩展開,映入眼帘的是娟秀整潔的楷書小字,上面記錄了一個獵奇的妖怪故事。
「太原王煌,元和三年五月初申時……」她輕聲念出,仿佛走進其中。
元和三年盛夏,有一個叫王煌的莊園主。
他從洛陽到緱氏莊去,出建春門二十五里後,遇到了在新墳之前祭祀的白衣婦人,婦人帶著丫鬟,正準備徒步離開。
那時,天色已經不早,加之連日陰雨,烏雲未散,路上泥濘難走。
王煌從搖擺的車簾縫隙里,瞧見了婦人那張絕美的容顏。
被那張傾城面頰吸引,就吩咐車夫停了下來:「敢問夫人這是要去哪裡啊?天色不早,烏雲又起,這行路困難,你們主僕在這荒郊野嶺的,不太安全啊。」
他說完,面前踉蹌前行的婦人,有些惶恐地停下腳步,面面相覷。
王煌忙擺手:「別誤會,我不是什麼歹人,只是見夫人與丫鬟皆是柔弱女子,此地又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有些放心不下……」他頓了頓,「這山間土匪也多,若夫人與我同路的話,我載夫人一程如何?」
他說得確實中肯,句句在理。
但夫人不肯。
「我是秦地人,相公一人早先來游洛陽,後因病亡故在此,我們三人便前來祭奠,不巧迷了路,耽誤到了現在。」夫人說著,潸然淚下,「如今亡夫屍骨未寒,於情於理,我都不適合與官人同行。」
「這……」王煌一時哽住,不知該如何開口。
此時,丫鬟在一旁小聲道:「夫人,這山間泥濘不好走,天又要黑了,確實不安全。而且看這位官人一表人才,並非狂徒……」
「是啊夫人,若一會兒下了雨……」
另一丫鬟話音未落,就聽天空轟隆幾聲,竟真的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
這下,夫人也不再推辭,忙湊進了王煌的馬車裡。
趁著沈慕瓊專心致志地看故事,李澤從一旁的屋內拎出茶壺,從懷中拿出一包上好的茶葉,沏了兩杯,推給沈慕瓊一盞。
他稍稍歪了下頭,目光掃了一眼,知道沈慕瓊已經看到了故事的後半段。
那王煌本就見色起意,在車上噓寒問暖,極盡柔情。而那婦人和兩個丫鬟順勢一唱一和,半推半就的,真的跟著王煌回了家。
卻不知自己是引妖入室,凶多吉少。
那之後過了半年,王煌有一位修士故友回到洛陽,與他相約一見。
修士看他臉色灰白,雙目凹陷,似被妖魔纏身,斷定他新娶回家的夫人是披著人皮的妖怪,若不斷絕關係,一二十日後必死無疑。
王煌大驚,連忙祈求修士救自己一命。
修士給了他一張符咒:「你夫人乃是妖邪,你將這符咒扔到她身上,能定身她半柱香的功夫,那之後你快快逃命,千萬別回頭。」
聽了修士的話,王煌感恩戴德,連連道謝。
他回家之後,因為恐懼而心神不寧,坐在椅子上正對屋門,想等到夫人出現的時候,就按照修士的吩咐,將符咒扔在她身上。
不多時,夫人出現了,王煌沒有猶豫,拿出符咒猛然砸在了她的身上。
那張黃符在觸碰到夫人的一瞬,變得鋒利無比,劃破了她偽裝在外的人皮。
見偽裝被拆穿,內里的貓妖大怒,掐著王煌的脖子把他掐暈了過去。
之後,貓妖沒放過王煌,她將王煌從椅子上抬到床上,踩上他的身子,在腰腹位置瘋狂踩踏,直到踩斷脊椎,才留下滿意的笑容離開。
等修士趕到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悲劇的一幕。
故事到這裡,戛然而止。
深秋的青州府衙,咒禁院石桌旁,一片落葉悠悠蕩蕩,落在記錄了故事的生宣上。
沈慕瓊晃了晃神,她明白為什麼李澤不好開口了。
陳木生寫下的這個故事,雖然主角是王煌,可他死時的場面,竟然與客棧里的案發現場一模一樣。
正對門口傾倒的座椅,被踩斷脊柱慘死的書生。
也就是說,他死在了自己寫下的殺人手法里。
「很怪。」沈慕瓊道,「如果陳木生是寫的自己的死亡預告,他大可以把自己的名字寫成主角,為什麼要扯一個王煌出來?」
聞言,李澤難掩開心的看向沈慕瓊:「沒錯,所以我更傾向於第二種可能性。」
第二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