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時間的扭曲

  「嘩……嘩……」

  似曾相識的聲音從耳邊傳來，是海浪拍打在石頭上，發出的輕鳴，李末人漸漸恢復了意識，睜開眼睛，眼前是一片弄的化不開的黑暗，身下是粗糲的岩石。

  循著記憶里的印象，李末人從岩穴里爬了出去，斷崖高聳挺立，血月當空，腳下的黑色海洋依舊散發著死寂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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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眺望這沒有絲毫生機與活力的灰色，李末人躁動不安的內心沒來由的平靜了下來。

  他深吸了一口氣，由著心裡的衝動，從海崖上縱身一躍。

  「噗通！」

  一個巨大的浪花打攪了這面黑海的平靜，漆黑的海水爭著搶著灌進他的胃裡，他嘴裡吐出一串串氣泡，晃晃悠悠的向上攀升，在快要接觸到海平面的時候轟然破裂，散成一圈圈小小的波紋。

  「嘔！」李末人跪在灰色的沙灘上，努力的將灌進胃裡的海水排出來，心裡除了有些後悔自己剛剛的衝動之外，還有一絲的酣暢淋漓。

  「你找我？」

  冰山般寒冷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李末人一個激靈，狼狽的轉身望去，只見穿著一身紅色連衣裙的高冷御姐正俏生生的站在那裡，半邊身子都泡在黑色的海水裡。

  「艾米莉？」李末人有些不確定地輕聲喚道，印象中的艾米莉與眼前這個「大姐姐」的形象簡直是天差地別的兩個人。

  說起來，他上次見到艾米莉是什麼時候？不知多少次的時間跳躍讓他對於時間的感知有些變得遲鈍了，時間的流動對他老說可能已經回不到以前那種感覺了。

  「嗯，你找我有什麼事情？」猩紅的眸子看死人一般的看著他，李末人突然覺得自己找艾米莉來尋求幫助可能不是個好主意。

  「我……」

  「你在主動的連續時間跳躍之前就應該已經做好了迎接一切後果的打算。」艾米莉粗暴的打斷了他，身後死寂的海水突然暴怒了起來，捲起千丈高的浪花拍打向岩壁。

  艾米莉高高的漂浮在空中，邪魅的血月襯托著她的高貴與詭秘：「那麼你應該也做好了被我清算的準備！」

  巨大的浪花朝著還沒有意識到自己處境的李末人拍打過來，漆黑的海水狂暴的將他吞沒，他再一次的品嘗到了溺水的感覺。

  他像一個溺水的普通人一般，拼命的向上攀升，手臂竭力向上探，想要抓住什麼東西來拯救自己。

  「嘩啦……！呼哈……！」

  李末人終於從水裡鑽了出來，他大口喘著粗氣，有些驚愕的發現腳下的海水依然變成了一面光潔的平面。

  艾米莉，血月，海崖……灰色的世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虛無而又混沌的黑暗。

  李末人隨意抖落身上的水滴，正當他想要試著去尋找艾米莉的時候，一道璀璨絢爛的白光划過了天際。

  一面熾烈的白色驅趕了黑暗，從中奔湧出一條浩然長河仿佛一張畫卷，緩緩鋪開，無數的人，無數的事物，無數的世界在裡面起起伏伏。

  長河奔騰不息，劃分了無數的支流，脈絡，仿佛一道道平行無法交織的線條，發展著無限可能，然而那些看似永遠無法匯合的線條卻會在遙遠的每個節點重新匯聚成一條大河，慷慨奔流，周而復始，整個黑暗都被璀璨的白色所占據。

  此刻的李末人已然忘卻了艾米莉，忘卻了普羅維登斯，忘卻了一切的煩惱，他驚喜與眼前的震撼，他的眼裡只有那無限的可能，他開始跟著白光奔跑起來，想要追尋著下去。

  然而，他很快便皺起了眉頭，慢慢的他停下了腳步，仰頭望天，身體劇烈的發著顫，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龐滴落，與腳下的「海水」交織混雜。

  「很美對吧……」

  一雙蒼白細小的手臂環過李末人的脖子，芬芳馥郁的蘭氣溫柔的噴吐在他的耳尖，李末人卻是失神了一般，身體僵直的一動不敢動。

  「可是它被某個人給破壞成了這個模樣！」

  蔥白的手指指向天空的某處，那裡的白光亂成了一團，無數的支流被一個巨大的漩渦破壞覆蓋，原本脈絡清晰的無限可能被規避的一團糟，所有的一切都在混沌的漩渦里扭曲，最後α線搭上了β線的末端，β線找上了γ，γ與∑鬼混在一起。

  所有的一切都亂套了！

  「這是……我乾的？」李末人的聲音止不住的顫抖，甚至如果不是身後那人支撐著他的身體，他恐怕連站立都做不到。

  「不然呢？」艾米莉恢復成了先前嬌俏可愛的蘿莉模樣，她鬆開了摟著李末人的手臂，任由他跪倒在地上。而後蹦蹦跳跳的到了李末人身前，長長的雙馬尾也跟著一起一擺一擺。

  「上一次你只是小大小鬧，然而這次你卻是捅破了天，從你主動連續跳躍時空的那一刻開始，本已經塌縮了的波函數重新恢復，本已經觀測到的未來重新變為了空白，你也只是從一條時間線跳到了另一條時間線，這本是你的能力，本是世界規則允許發生的事情。」

  「然而，你太貪婪了！你的連續跳躍，讓本已確定好的波函數在塌縮與恢復之間不斷的跳躍，你在無數平行的線之間來回跳躍，將它們勾連在了一起，你就是那個漩渦，強迫性的將所有線條揉雜在一起，時間的走向，未來的走向就讓你重新變得一片混沌了。」

  艾米莉擺出一副天真可愛的表情，嘴裡卻在訴說著有關世界的重大論題。

  「我真的錯了嗎？」李末人遲疑的審視著自己顫抖的雙手，大腦里滿是迷茫與錯愕。

  他終於明白普羅維登斯為什麼會是那副態度，因為時間長河已然變成了這副模樣。

  他終於明白了艾米莉為什會是那副態度，因為自己將這裡搞得一團糟。

  他錯了嗎？可他只是想拯救那個女孩的命運啊！

  可為什麼他的能力只會給自己，給他人，給世界帶來絕望？

  艾米莉食指挑起李末人的下巴，又變回了御姐模樣的她，猩紅的眸子泛著詭秘而又高貴的色彩，櫻桃小嘴一開一合，頗為誘惑，卻讓人生不起絲毫褻瀆的想法。

  「這對我來說並不是什麼問題，我會替你抹平時間的扭曲，替你擺平一切，我會給力量讓你肆無忌憚的行事，而這一切，只需要你……」

  「抵達命運已經安排好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