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艾米莉

  「嘩……嘩……」

  似曾相識的聲音仿佛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他睜開了眼睛，眼前是一片濃得化不開的黑暗。身下是堅硬粗糲的岩石，他發現自己好像躺在熟悉的岩穴里，周圍濕乎乎的都是水珠，空氣中依舊瀰漫著那奇異的腥味。

  「最後發生了什麼？是艾米莉救了我嗎？」

  李末人模糊地想著，卻似乎對一切都毫無記憶，他看到在自己的斜上方有微光透出來，想坐起身，再一次地被頭頂上的石頭狠狠撞了一下。

  他呻吟了一聲，然後吃力地向著微光的方向攀爬。

  「嘩……嘩……」

  眺望山崖下那面象徵著死亡的黑海，耳邊迴響的是那熟悉的浪潮聲，沒來由的他那顆滿是疲憊的心靈放鬆了下來。

  月光變成億萬光的碎片，照得海上一片血色淋漓。破碎的波光間，海水看似幽暗深邃，但又隱隱發出紫色的異光。

  隨著潮漲潮落，一名紅衣女孩宛若深海公主一般憑空出現在了死亡之海中，半身浸泡在水裡，有些邪異的丹鳳眼微微眯起，嘴唇在血月下泛著誘人的紅。

  那是他正在等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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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你犯了什麼錯嗎？」

  艾米莉從海水中消失，憑空出現在了他的身側，血紅色的裙擺無風自動，露出兩條纖細的小腿。

  「……」

  李末人張了張嘴，早已經悄悄打好的腹稿事到臨頭也只是化作了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

  「從你選擇救他而自殺的那一刻開始，未來就被你改變了。本應該死去的人沒有按照既定的劇本走下去，這個世界的修正程序就會啟動，就像電腦的修正程序，一定會去主動的修補那個漏洞。」

  艾米莉從後面伸出雙手摟住他的脖子，曖昧的貼在李末人耳邊低語，蘭氣如芳，吹的他耳朵微紅。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沒有選擇救3-78，骷髏面具就不會找上我們？」李末人強忍著內心的悸動，不解的問道。

  「不，這是一個概率問題，人是自由的，沒有人能夠預判別人的準確行動。」

  「那……」

  「未來是確定好的，萬物都會朝著這個方向推演變化，比如3-78的死，他的死已已經是命運註定，就算沒有那個骷髏面具，他也會死於其他的任何東西，甚至一隻蟲子都有可能是這個行刑者。」

  「那這麼說，為什麼我沒有被修正？」艾米莉的話讓他越加不安，自己重生了那麼多次，也沒有等來世界的修正。

  他是否還可以被稱之為人？那他到底算是個什麼東西？

  「噓……！」

  艾米莉將纖長的食指放在誘人的紅唇前，意味深長的看著他。

  懸崖，海日，佳人。

  本是旖旎的畫面，李末人卻覺得一股寒氣自脊椎升起。

  話題似乎就這樣戛然而止了，艾米莉並沒有像以往那樣將他直接送回去，李末人驚詫，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得保持著沉默。

  「我以為你不會來救我了。」

  許久，李末人終於決心打破這片死寂般的寧靜。不過他的話題卻是那麼的不合時宜。

  儘管來到了這片死亡世界，李末人被骷髏面具砍斷的雙臂依舊沒有恢復，聰慧的他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你知道我在求你辦事，因此有恃無恐的一定以為我會來救你，這必要的教訓是一定要給的。」

  艾米莉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坐在懸崖邊，光禿禿只剩雙腿的李末人，那冰冷的眼神讓他仿佛置身於萬年冰窟之中。

  「你並不是特殊的那個，只是被我湊巧選中的人而已，你記住你的死亡回溯不能用來救你以外的任何人，否則我會親手收回你的能力！」

  剛剛還冷血無情的冰山美人，卻瞬間換了一副面孔，風情萬種的輕輕含住李末人那受傷的耳垂，觸電般的感覺遞滿了全身。

  「下不為例，『人棍先生』！」

  艾米莉雙手輕輕一推，李末人再次墜入了死亡之海。

  「你到底想要我幫你完成什麼？」

  至此李末人還未明白艾米莉想要讓他達成的心愿究竟為何。

  風雨過後，一道微光撥開烏雲，灑在被暴風摧殘過後的大地。

  整個世界都煥發著一股奇異的新生，荒野上的一具心房大開的屍體安靜的躺在原地，準備化作養料。

  沒有人會在意這具屍體的身份，這在末世里是那麼的常見。

  「咕嚕嚕！」

  當李末人睜開眼時，他看到的是一間單調的房間，蒼白而又慘烈的燈光下擺滿了精密的器材。

  一群白大褂在他面前腳步匆匆，來來往往，對於他的甦醒似是沒有一點的察覺。

  「你醒了？」

  一雙大眼睛隔著不知什麼材質的玻璃，好奇的觀察著他。

  「嗚嗚？」

  李末人想要回答她，張嘴的瞬間便後悔了，不知是什麼東西的液體倒灌進去，讓他差點溺死在裡面。

  那雙大眼睛的主人見狀連忙慌張的按下了身前的按鈕，腳下傳來的吸力將包裹他全身的液體抽的一乾二淨。

  見他沒有什麼危險之後，那大眼睛女孩後知後覺的咯吱咯吱笑了起來，那群神色匆忙的人被吸引了注意力，紛紛停下腳步，朝著大眼睛女孩射出好奇的視線。

  「好傢夥，原來都是裝的！一個個表面功夫做的那麼好。」此情此景李末人在心裡不由自主的吐槽著。

  「怎麼了，瑞貝卡？」

  那群白大褂將女孩團團圍住，好奇的四處張望，好不熱鬧。

  摸魚麼，不寒顫！

  「他笑死我了，剛才差點把自己嗆死！」名為瑞貝卡的大眼睛女孩指著培養倉里的李末人，捂著肚子直不起腰來。惹得李末人一頭黑線。

  「咦？他醒了？」

  「從發現他到現在有三個月了吧？我還以為他永遠都不會醒……」

  一群人東一句西一句，七嘴八舌的議論著。其實他們早已經發現了李末人醒來的事實，但是迫於實驗室主任的威嚴，他們不敢胡亂開口，他們一直在等待瑞貝卡開這個先河。

  不論對錯，主任那個腐朽的老頭只會劈頭蓋臉一頓罵，只有主任的最疼愛的女弟子才能在這間實驗室里來去自如。

  「咳！你們在幹什麼？還不快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去？」果然，一道故作嚴肅的蒼老聲音從眾人身後響起，他們一股涼氣順著他們脊柱竄了上去，眾人只好興致缺缺的散掉。

  一位板著國字臉的老頭從實驗室門外走了進來，來到了李末人的身前。

  「快去通知議員，就說殺死3-78的兇手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