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時間的第一次律動

  湖水狂暴地四散沖射，巨浪掀起十米多高兇殘的的拍打著堤岸。

  水的脾氣變化無常，短暫的發泄後又迅速恢復了平靜，只有尚存的浪潮餘韻訴說著之前的狂暴。

  一位赤裸男屍靜靜的躺在谷底，渾身濕漉漉的，似是被之前的湖水沖了上來。

  「怎麼回事？」

  腦袋撕裂般的劇痛讓李末人難以忍受，他用力敲打著自己的頭，記憶的畫面不斷在腦海中閃過。

  「我記得那時候我和那個人在逃命，然而我回頭了……」頭疼已經緩解了不少，他站在那面平靜而死寂的黑湖前有些茫然。

  「還是說，這一切都是場夢嗎？」

  虛空凐沒，紅衣女子，還有之前的虛獸接連不斷的詭異事件讓他的腦袋一團漿糊，他已經快要分不清什麼是夢什麼是現實了。

  

  「報告總部，這裡是3-78號派送員，已到達目標地點……」

  一道熟悉的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連忙轉身望過去，只見灰霾是霧氣中，一道微弱的光突兀的撕裂了黑暗，野蠻的闖入了進來。朦朧的光影在濃霧中穿梭，速度不快，卻非常的穩健。

  「我將對0514號避難所舊址進行第三次勘測。」李末人下意識的說出了口。

  像，太像了！這裡剛剛發生的一切都與之前的夢境幾乎完全契合！那場夢可能是真的！

  這個可怕的念頭在李末人的腦海中不可抑制的瘋狂生長著，豆大的汗水留了下來。

  在網絡時代的衝擊下，他理所當然的知道循環這個概念，但最嚴重的問題在於他連自己所在都一無所知，他將在這座陌生的山谷進行循環！

  「你是什麼人！」

  3-78瞬間毛骨悚然，這荒蕪一物的虛坑出現一個光腚的神秘人不談，對方似乎還知道他來到這裡的目的！

  一根粗壯的鐵棍不約分說的朝著李末人砸了過來，那恐怖的威勢牢牢的鎖定住了李末人，他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逃不掉，只能護住自己的頭。

  「咳！」

  重重的摔在地上，李末人只覺得全身骨頭都要斷裂，真正承受住那一擊他才認清楚眼前這人有多麼恐怖。

  3-78乘勝追擊，鐵棍直接架在了李末人的脖子上，只要他敢動一下，上面的電流便會瞬間激發。

  「你聽我說，聽我說！」李末人自知時間緊迫，如果按照夢裡的情況發展，接下來那恐怖的虛獸就會出現，他需要儘快取得對方的信任。

  「這裡並不安全，附近有一頭虛獸，我們應該先離開這，到時候你想怎麼處置我都可以！你不信的話可以自己用肩上的小玩意兒探測一下。」

  「虛獸？我看你就是那頭虛獸吧！」3-78卻是越加的謹慎，除了派送員很少會有活人出現在虛坑附近，他這不提不要緊，經李末人這一提醒，3-78不可避免的將李末人與虛獸聯繫到了一起。

  李末人腦袋轉的飛快，他將夢境中的細節片段整理在一起，終於找到一個可以說服3-78的辦法。

  「我來自0514號避難所！」

  「你說什麼？」3-78眼睛微眯，像是在判斷李末人話語裡的真假。

  「沒時間了！我們先換個地方也可以！」李末人見3-78絲毫沒有轉移的跡象，連忙提醒，事實上他也不確定虛獸出現的時間，在夢中或者說第一次循環，他昏迷了一段時間，具體昏迷了多長時間並不清楚。

  「好！」

  3-78扔給李末人一根不知材料的繩子繼續說道：「自己主動點。」

  李末人無奈的搖搖頭，乖乖聽話的用繩子反綁住自己的雙手，還貼心的留出一截方便3-78牽。

  對於這個結果3-78很是滿意，心裡對李末人的懷疑越加的強烈。

  「你說的虛獸怎麼還沒有出現？」牽著李末人來到山谷口附近，3-78便停下了腳步，饒有興趣的審視李末人。

  「我…不知道……」

  此時此刻，李末人的心情說不出來的複雜，幾分失落，幾分慶幸與幾分的迷茫。

  「聽你的意思是你知道那個地方一定會出現虛獸？」3-78將李末人結結實實的綁在一塊巨石上，而後抱著棍子靠坐在貨物旁邊，那副慵懶的模樣卻讓李末人懷疑是不是能夠隨時暴起。

  「……」

  知道李末人不會那麼容易承認，3-78便繼續說著自己的分析。

  「也難怪，虛獸可不是乖乖聽你話的寵物。它們無處不在又無處不在，像是凐沒一樣。不過我倒是聽說過一個謠言。」

  3-78湊到李末人跟前，輕聲說道：「據說虛獸只會在人類存在的時候才會從虛空里跑出來，這個世界就是他們的獵場，他們會守在虛空里，時刻盯著獵物的情況。」

  「你是說？」

  「沒錯，就算你知道虛獸出現的準確時間與地點，如果那裡沒有人類的話，它們同樣不會出現。」3-78隔著面罩戲謔的看著眼神躲閃的李末人，他已經快要將他看穿了！

  循環可能還在繼續！

  這是李末人此時的唯一念頭，他不知道循環啟動的條件，也不了解這個有些陌生的世界，他該怎麼逃出這裡？

  那頭虛獸已經不會出現了，他也自然而然的逃離了潛在的死亡威脅，循環結束了？亦或者說循環才剛剛開始，他只要死去，就會回到這裡重新開始？

  虛空凐沒，亡者之地，紅衣女孩，陌生的世界以及循環……

  這一切的一切，所有的謎團亂麻般糾纏在一起交織成了一張無形的大網將李末人牢牢的網住。

  「餵？」3-78忍不住出聲提醒，眼前這人已經大腦宕機了很長時間，他甚至有些擔心對方的腦袋會壞掉。

  「不管你經歷了什麼，我現在越來越相信你來自0514號避難所了。」他拍了拍李末人的肩膀，擺出了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態。

  「為什麼？」李末人有些不解，這人很是多疑謹慎，居然會自己攻略自己？有這種好事？

  「因為我剛剛告訴你有關虛獸的一切都是這個世界的常識！」3-78語出驚人死不休，這麼一句話差點又給李末人干宕機了。

  見李末人一直沉默不語的模樣，3-78很是滿意。「誰叫你們0514號避難所太倒霉了，二十年前的那場虛爆直接炸在了避難所正上方，若不是當初避難所挖得深，恐怕你都沒辦法站在這裡和我說話。」

  3-78這段話信息量巨大，李末人一經思考便徹底弄清楚了自己的處境。

  按照他的推理，他死在了二十年前的那場虛空凐沒，本應死去的他卻被紅衣女孩送了回來，回到了這二十年後末日廢土。

  而他復活的地點便是當年的地鐵四號站，二十年過去，滄海桑田，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餵？你有沒有在聽？」

  「嗯，你說的沒錯。」李末人長呼一口氣，這一切他總算有了頭緒。

  「那座湖封住了你們避難所，當時誰都沒有想到會出現這種結果，一旦打開避難所的大門湖水就會倒灌，到時候0514號避難所的人一個也活不下來。」

  許是自己一個人孤單了太久，難得有人說話的3-78仿佛打開了話匣子一般，嘴裡說個不停，不過李末人卻巴不得如此，這遠比他旁敲側擊要來的輕鬆。

  「我們其他避難所在這些年裡組成了一個聯盟，這些年一直在想辦法救你們，雖然我們也沒有辦法就是了。」說到這裡，3-78好似想起了什麼一般，滿懷歉意地把綁在李末人身上的繩子解開，而後朝他伸出了右手。

  「忘了自我介紹，我是擔負著連接起各個避難所的重任的資深派送員，編號3-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