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虛獸

  灰色的濃霧瀰漫了大地，粘濕而冷酷，好像在掩蔽著自然界所起的變化的神秘一樣。

  山谷中一面黑湖吞噬了所有的光芒，盤旋在山峰上的烏雲越來越低沉，不一會兒，四周便一片昏暗。

  「轟隆！」

  伴隨著一聲轟鳴，雨，下起來了，原本平靜的湖面開始泛起波瀾，陰風怒號，逐浪排空。

  

  一位赤裸男子被浪花送了上來。

  「這裡是什麼地方？」

  「我是誰？」他低頭看著自己赤裸的身體陷入了沉思，自己為什麼會光著身子出現在這荒郊野嶺？

  一道微弱的光突兀的撕裂了黑暗，野蠻的闖入了進來。朦朧的光影在濃霧中穿梭，速度不快，卻非常的穩健。

  十米，八米，……，一米，一道身影穿破了迷霧。

  來者全身包裹在特化服下，左肩一個三角形的機械，靈巧的眨動著機葉。但最引人注目的還是他背後那兩米多高的「小山」。

  儘管背負著將近三百公斤的重量，他依然健步如飛，鬼魅般的在溝壑間穿梭。

  但越接近谷底，霧氣越加地濃郁濕重，饒是他的體能也有些吃力。

  「報告總部，這裡是3-78號派送員，已到達目標地點，我將對0514號避難所舊址進行第三次勘測。」

  「收到，你記住這次的訂單任務只是勘測，遇到危險，千萬不要亂來。」

  「0514……避難所？」男子痛苦的捂著頭，那熟悉的名詞撬動了記憶上封塵的鎖，一絲絲的記憶漸漸翻湧上來。

  「喂，你是什麼人？」

  一根黑色鐵棍架在了男子的脖子上，粗壯的鐵棍上時不時有電光閃過。

  「李……末，對了，我想起來了，我是李末人！」李末人幾乎是下意識的回答出來，腦海里劇烈的疼痛下，根本沒有餘力去多想。

  「李末人？你來自哪裡？你的目的是什麼？」

  「不…，不知道，0514，0514……是了，我一定要去這裡。」說罷，他便兩眼一黑，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清醒過來，李末人一眼便看到了一位靠在由合金箱子堆砌而成兩米多高的「小山」假憩的男人。

  他的記憶已經恢復的七七八八，儘管一些模糊的細節還有待恢復。作為一名成熟的現代男人，察覺到自身的處境後，他心裡升起了一股無名的怒火。

  他，赤裸著身體被五花大綁在一個樹上！

  似乎是察覺到來自李末人的不滿，3-78抄起他的大鐵棍謹慎的走到離李末人三米遠的位置。

  這個位置他自信可以針對對方的攻擊做出反應，儘管李末人已經光著身子被綁在樹上了。

  謹慎還是要有的。

  「記憶恢復了吧？說，你究竟是從哪裡來的！」3-78見李末人眼底一片清明，心中便打好了主意。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哼，裝傻？你們掠奪者的老巢就在附近吧？也真是膽子大，敢在虛坑旁邊安營紮寨。」3-78一陣冷笑，他心底卻清楚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虛空凐沒過後，地球的環境裡便發生了詭異的變化，人類在沒有防護服的情況下突然暴露在空氣中，十個有八個身體會發生變異。

  「不是，你在說什麼？什麼掠奪者？什麼虛坑？」李末人被問的一頭霧水，眼前的這個男人一身精良裝備，嘴裡說的話卻是模糊不清。

  自己昏睡的時間應該不長才對。

  想到這裡，聯想對方出現時提到的0514號避難所，李末人心中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

  「現在距離所謂的虛空凐沒過去多久了？」

  聽到對方驚為天人的問題，3-78雙眼眯了起來。

  霧，太大太濃了。

  岩石，樹木，一切都變得迷離恍惚起來，縱橫的溝壑填平了，高聳的山峰消失了。霧氣翻滾，時隱時現，仿佛深處隱藏著恐怖的怪物。

  「滴！滴！滴！」

  3-78左肩上的探測器便瘋狂的閃爍起來，三個機葉瘋了似的擺動。

  「糟了，虛子能量在劇烈變動！有什麼東西要過來了！」3-78一臉驚恐，連忙舉起鐵棍，全神戒備。

  「喂！什麼情況！」

  沒有理會一旁大叫的俘虜，3-78一邊留心環境，一邊聯繫總部。

  「虛獸……，是虛獸！」

  「報告…滴……嗶！」

  嘗試溝通失敗，這意味著虛子能量已經高到了一個臨界值，他們的處境危險了。

  「呼……，我不會死在這的。」3-78深吸一口氣，恐怖的壓迫感讓他頭皮發麻。他不知道隱藏在黑暗中的東西究竟是什麼東西。是傳說中的虛獸？還是其他什麼東西？

  此刻，他的方寸已經亂了。作為資深派送員的他並沒有親眼見識過虛獸的模樣，事實上虛獸更多的是存在於人們的口口相傳中，很少有人能活著見過他們！

  「滴滴！滴滴！嗶……崩！」

  肩頭的探測器就這樣壞掉，3-78隻覺得自己的心裡防線在一步步的被黑暗吞噬。

  四周的黑暗已經濃稠到了人類能夠忍受的極限，3-78與李末人二人只覺得像是溺水般難以呼吸。

  3-78握緊了電棍，他手裡的鐵棍電光激盪，是這片黑暗中唯一的光亮。

  「可以告訴我這究竟是什麼情況嗎？」李末人不明覺厲，也許是剛剛見識過比這更詭異的景象，事到臨頭，他心裡反倒沒有那麼害怕了。

  3-78瞪大了眼睛，李末人從未見過那樣驚恐的表情，那對寫滿恐懼的眼睛隨時都要瞪出來。

  「也許我能幫你也說不定。」李末人接著補充，他知道事情太過詭異了，只有穩住眼前這人，兩個人合作，他才有機會得救。

  「虛獸，虛獸……」3-78嘴唇顫抖，死死的盯著李末人身後，機械的重複著這個名詞。

  「什麼虛獸？」

  話音剛落李末人便意識到自己身後有髒東西，他背後一陣發涼，努力的讓自己冷靜下來，可牙齒止不住的打顫。

  「跑啊！」

  李末人不知道鼓起多大的勇氣才吼出聲來，自己被綁在樹上無法行動，儘管他不是很願意救這個罪魁禍首，但是只有對方清醒過來，自己才有機會從逃命。

  他賭的是對方的良知！

  「跑啊！」李末人用盡力氣吼著，他從來不知道自己可以發出那麼大的聲音。

  也許是李末人的努力起了作用，一嗓子將3-78拉回了現實。3-78滿懷謝意的朝他點點頭，然後……撒腿就跑。

  「你給我回來！」這熟悉的劇情發展讓李末人氣的想要大跳，費半天勁救人，對方就那麼跑了？

  連一句謝謝都不會說！

  「唰！」一聲飛嘯在耳邊響起，只見一把合金匕首直愣愣的插在李末人的腰邊，割斷了綁在腰上的繩子。

  「你！」

  「別廢話，趕緊用那把刀割繩子，時間不多了！等他出現真正降臨到這個空間我們誰都跑不掉！」

  3-78滿臉焦急，剛剛有那麼一瞬，他真的不想管他，但是對方算是救了他一命，自己不能忘恩負義。

  更何況，如果把他交給總部，至少有一萬積分的獎勵，足夠讓他晉升的功勞！

  「我真的沒有看錯你。」李末人看著那個亡命狂奔的身影有些想哭，自己做了那麼多年好人好事，一直沒有得到回報。這是除了女朋友以外第一次有人對他那麼好！

  死亡的威脅下，李末人手上的動作飛快，三下五除二便割斷了繩子，撒腿就跑，還不忘回頭去看看傳說中的虛獸的真面目。

  「不要回頭看！快跑！」越是這麼說，李末人心裡越是好奇，儘管恐懼讓他不敢回頭。

  「就看一眼，不會有什麼事。」不知怎麼回事，恐懼依舊沒有打敗強盛的好奇心。

  鬼使神差下，李末人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