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城門之人

  離開寺廟沒多久，身後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

  何青溪擔心兩人走著走著又會被抓走，她頻頻回頭看，直把身後的兩人看得不自在起來。

  葉狄下意識遠離林忘恩，兩人走著走著偏離了原定路線，眼看著要和何青溪他們分道揚鑣了，林忘恩扯了葉狄一把，把人扯回來。

  

  何青溪覺得好笑，收斂了些許，只是注意力還在身後，時不時還會回頭看一眼。

  看了一眼，馬上就收回視線。

  何青溪不知道第幾次看了之後，突然愣住，因為她看到一個憔悴的男子站在林忘恩他們身後，手裡拿著一把斧頭。

  何青溪喝了一聲：「你是誰！」

  身旁的白橋之前注意力在何青溪身上，聽到她的話如夢初醒，身形鬼魅，瞬間來到了男子身邊，單手把人按在了地上。

  男子動彈不得，伸手要去夠一旁的斧頭。

  何青溪抬腳踩住男子手，冷聲問：「門口的人是你？」

  在城門口留下了幾根紫發，那時候遇到的，可能就是變成了怪物的男子。

  如今他們都是怪物，尚不能判斷是不是他。

  男子不說話，只狠狠盯著他們看。

  何青溪不喜歡被這麼看著，她最討厭別人無緣無故，或者說是瞞著某件事，然後理直氣壯去恨一個人。

  有什麼事不能直接說？事後要怎麼樣她都不會管。

  「說不說？不說把你做成蠟燭。」何青溪威脅。

  男子掙扎得越發劇烈，何青溪的話刺激到他了。

  何青溪看向白橋，後者沒有阻止，於是她試探著繼續說：「我們要去救人，沒空在這陪你玩過家家。」

  男子臉色微變，何青溪觀察著他的表情，又說：「魏亞辰那小子還在等我們過去，之後我們再回來看你。」

  林忘恩看出何青溪在試探男子，她也跟著說：「你們說的小孩子，是不是祁城最後一個人了？」

  何青溪摸了摸下巴說：「是最後一個。」

  「唔……」男子突然嗚咽起來。

  他的哭聲像是受傷的野獸，讓人不忍。

  何青溪皺眉：「你是不是不會說話？」

  白橋聞言，伸手捏住男子雙頰，只見他的舌頭只剩下半截。

  男子雙手比畫著，卻沒人看得出他想說什麼。

  「你會寫字嗎？」

  啞男搖頭，眼裡的淚水洶湧流出，他恐懼地看著何青溪他們，無法溝通的焦慮幾乎要把他逼瘋了。

  「你冷靜點，」何青溪沒轍了，「我們相信你不是壞人行了吧？」

  只是這話，還是不夠的，啞男有很多話要和他們說，不只是他們，凡是後來進入祁城的，他都有話要和他們說。

  但每次都是一樣的結果。

  不懷疑他之後，依然固執地要去做自己認為對的事。

  「你知道天玄宗嗎？我們是天玄宗來的，有什麼事我們之後再說，現在你先跟著我們，我們會保護你。」何青溪覺得已經仁至義盡了，她自己也不厲害，沒法承諾太多。

  啞男見真的沒法溝通，垂頭喪氣，只是緊緊跟著何青溪他們。

  快到魏亞辰家時，何青溪突然問啞男：「你一直在外面晃蕩？」

  啞男點頭。

  何青溪微微皺眉，又問：「你不用躲水裡？」

  啞男猛地搖頭，雙手快速擺動。

  他不用躲到水裡，這和魏亞辰說的不一樣，難道除了躲在水裡，還有其他辦法躲過黑衣人的追捕？

  還是說，黑衣人是故意放過啞男的？

  何青溪揉了揉太陽穴，啞男有什麼特別的？除了不能說話，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

  若說是因為是殘疾才被放過的話……

  何青溪還沒細想就否定了，祁城那麼大，不可能只有一個殘疾人。

  要進屋裡了，白橋嫌彎腰麻煩，再一次變成了少年

  啞男被白橋驚到，張著嘴半天才合上。

  何青溪得意道：「是吧，他很厲害的。」

  啞男點頭，情緒沒有之前那麼消沉了。

  葉狄卻比之前還緊張，他下意識拉著身邊人的衣袖。

  林忘恩瞥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麼。

  何青溪回頭時正好看到這一幕，她莫名想起之前葉狄說他直覺很準這件事。

  她開口問：「葉狄，你覺得這裡和寺廟比怎麼樣？」

  葉狄小聲說：「更恐怖。」

  白橋不解為什麼何青溪要問葉狄，他在這呢，他不是最厲害的嗎？為什麼不問他？

  林忘恩伸手拉了一下葉狄的手，葉狄差點把她衣袖給扯下來。

  葉狄有些不好意思，一旁的啞男突然激動指著葉狄，把葉狄嚇得往林忘恩身後躥。

  啞男嗚嗚喊著，何青溪視線在他們兩人之間轉了一下，問：「你贊同他的話？」

  啞男猛地走到何青溪身邊，指向院子裡，好像裡面有什麼洪水猛獸。

  兩個人都覺得危險，何青溪笑不出來了，難道魏亞辰已經出事了？

  白橋盯著裡面看了一會兒，說：「我先進去。」

  「不行，要進一起進。」

  何青溪不放心白橋一個人進去，她有理有據說：「就你一個能打，要是你進去後，我們遇到危險了怎麼辦？」

  白橋無奈之下又覺得她說得有道理。

  一行人進了小門，只見魏亞辰渾身是血，背對著他們躺在湖邊。

  啞男愣了一下，眼裡有悲傷一閃而過，但很快就消失了，被懊悔取代。

  白橋正準備查看魏亞辰的情況，在他蹲下的一瞬間，一動不動的魏亞辰身體以一個扭曲的形態撲向白橋。

  何青溪早有防備，一把拉白橋扯了回來。

  這時，他們才看清那些血只是在魏亞辰身上，尤其是嘴邊，他身上並沒有傷口。

  魏亞辰見沒撲到人，頓了一下，委屈巴巴和何青溪說：「姐姐，我痛。」

  何青溪冷眼看他：「別裝了，你是祁城的人沒錯，但你也是罪魁禍首。」

  魏亞辰裝傻：「姐姐你在說什麼？你快救救我……」

  何青溪不介意陪他玩：「祁城的人是被你殺死的，從始至終都沒有你說的外地人來這裡。」

  「你因為是小孩，輕易讓別人以為你無害，又因為有個啞巴哥哥，要騙人，簡直輕而易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