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資本博弈
2024-09-06 07:55:06
作者: 不夜城
十周年。
楚清歌花了一個路程,才想明白,裴景安說的是,他們兩個相識的十周年。
十年前的今天,楚清歌第一次作為小菜鳥進入學校辯論隊的初選,上台說話都帶著顫音,卻還是在中間最激烈的自由辯論環節跟對面撕得難解難分。
想想那時候的青澀,楚清歌臉都在發熱。
難怪今天下著雨,裴景安非要當這個大怨種,帶著她來遊樂場。
楚清歌抓著裴景安的手機,輕聲感嘆了一句,「直男啊……」
直男開著車,很快就到達了警察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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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警察正忙著辦轉移錢明的各種手續,見到裴景安和楚清歌身上還帶著沒有撕扯盡的一次性塑料雨衣,愣了一下。
還是陸警官見過大世面,很快迎了上來,不動聲色地將塑膠袋材質的東西撕扯乾淨,「錢明的那個網站我們已經給一鍋端了,跟曾美說的一樣,那就是個地下交易場所。」
「一開始C大不知道這件事情,錢明的導師還是個德高望重的老教授,不知道錢明幹了什麼事,還準備保他一下。」陸警官說著說著,忍不住揮了揮手,「知道以後可給那教授噁心得夠嗆,我聽說C大永久和那個學校停止合作了,剛出的聲明。」
但這份聲明在眼下看來似乎無足輕重。
「曾美呢?」楚清歌問。
「她是錢明這個案子的被害人之一,為了保護她的情緒,我們會找人單獨給她做心理疏導。」陸警官帶了一句,「重要的是錢雷,我們還沒有決定要不要讓錢雷知道錢明已經入獄這件事。」
「我們現在傾向於讓他知道,畢竟他幫江文頂罪,就是因為要隱瞞錢明的犯罪行為,現在主要目的都不存在了……」
「但也有可能,錢雷會因此更加不配合警方。」裴景安不順著這種積極的思路往下想。
「……」陸警官無語片刻,不得不承認裴景安說得對,「但是……之前聽你們的描述,錢雷不是個罪大惡極的人,看起來對沈星洲不還是有點愧疚的嗎?」
那天錢雷的反應歷歷在目,鐵了心要去給沈星洲抵罪時緊抿的嘴唇,提到沈星洲的後遺症時惶恐又愧疚的眼神。
裴景安覺得這人執拗,或許骨子裡有一些未泯滅的良心還在,但卻不能苟同這人是一個好相與的人。
願意搭上自己前途去守護的東西,突然破滅在自己眼前,是誰都接受不了的。
「我們現在也是沒辦法,如果不把我們已經查到錢明的犯罪證據這件事情告訴他,他肯定還會幻想著自己能瞞住這一切,就更不會開口坦白了。」負責訊問的警察擦了一把汗,警服上洇開一片深深的水痕。
訊問室里的錢雷不動如山。
單向玻璃,坐在裡面的錢雷看不見外面人的反應,外面人卻能將他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裡。
錢雷王八吃秤砣鐵了心,無論訊問的警察說什麼,自己只低著頭,數著桌面上不規則的紋路和突起,實在被逼急了,還是跟裴景安說過的那句,「我去給沈醫生抵罪,你們說想要怎麼辦?槍斃還是千刀萬剮,我都行。」
愁的辦案警察牙疼。
「這一個月,他就一直這樣負隅頑抗?」裴景安盯著訊問室裡面,話卻是在問身邊的陸警官。
「就這樣,問什麼都不說。」陸警官疊了兩張身後桌子上的報紙,當扇子,一個遞給了楚清歌,一個遞給裴景安,自己手裡也拿一個,邊扇風邊抱怨,「這要是換成幾百年前,他這種都該上刑具了……」
裴景安將視線轉向陸警官。
陸警官被他盯得發毛,「看我幹嘛?我們又沒上刑具,這訊問室里到處都是監控,這一塊現在管的嚴著呢。再說外面現在風聲這麼緊,我們動都不敢動一下。」
裴景安這才把目光轉回去。
「不過說起風聲,」陸警官想起了什麼,「最近倒是沒見江家再出什麼么蛾子,老實的我們都覺得有點奇怪。」
「嗯,」裴景安不想透露沈星洲和沈家之間的關係,「可能也發現這樣沒有用,所以乾脆不折騰了,等著警方的調查結果吧。」
「這話我可不信。」陸警官也不會想到裴景安知道內情,「這種有錢人我們見過太多了,各個都覺得自己有錢就能把社會秩序踩在腳下,能願意乖乖束手就擒?」
裴景安沒出聲。
那場輿論的風波最終還是平靜於沈家和江家的資本比拼之下。
沈星洲是沈家的希望,能夠持續源源不斷地給沈家帶來利益和資源——不管沈星洲自身願不願意,他的血緣就是沈家最好的搖錢樹。
沈家當然要保護他,不能讓話題被江家帶著走,不能讓公眾的焦點只集中於「從江文的待遇看國家機關是否公正廉潔」,而要不斷喚醒公眾對於沈星洲的同情和惋惜。
而對於江家來說,江文能不能保住,是一個未知數。
江文有沒有做這件事情,江家的人心知肚明,在沈家已經介入的情況下還往江文身上下注,屬於困獸猶鬥的行為。
生意人不會做這麼蠢的事情。
但是這些說給秉持著「公道自在人心」的警察聽,無形中傳達了資本傲慢的挑釁。
「嗯,可能有別的原因吧,」裴景安淡淡的,「只要最後的結果還不錯,過程怎麼樣也沒有那麼重要。」
陸警官撓了撓頭,「你說的有道理。」認同完了還想大吐苦水,「你不知道那幾天,我天天被那些熱搜煩死。上級礙於輿論壓力,天天打電話過來催進度,給我急的幾個晚上睡不著覺,沒想到有一天早上一睜眼,發現熱搜一個都沒有了……」
「頭兒,」訊問室的門從裡面被拉開,「那事兒究竟跟不跟他說?」
裡面的警察側身,帶上門出來了,忍不住冒了一句髒話,「這鐵板一塊兒,說什麼都不聽,不整破他心理防線,啥都問不出來啊……」
裡面的錢雷聽到「那事兒」就支楞起耳朵,看向外面的目光有些茫然。
陸警官搓了搓出汗的手指,「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