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鬼門關

  周嬌嬌順著迴廊回廂房，這么半會兒，她腳就受不了。

  不行，得緩會兒，肚子疼，身下一陣墜痛，針扎一般，周嬌嬌摸過去，忍不住疼出聲，這感覺就像身體有隻手把肉都抓在一起揪著疼。

  嘶！

  「寶寶啊，你別鬧，你娘我馬上就到了，也不急這一會兒。」周嬌嬌一晃身，團扇都丟掉了。

  身下濕濡，她頓時一晃，這是要生了！！

  「娘啊～」周嬌嬌喊的斷斷續續，又不敢大聲，生怕一個不留神，孩子呱唧掉下來，雖然大夫說這種可能性很小，可她現在感覺就是這樣，甚至也不敢動。

  「娘啊！」怎麼就這麼巧，臨近生產這幾天，陸母天天看著她，晚上睡覺都要把她送進廂房炕上，看她躺下了，自己才回房間，就怕出現意外，結果她一點事沒有，這一不在眼皮子底下，孩子立馬就來。

  周嬌嬌察覺身下羊水越來越多，她覺得自己得趕緊躺下來。

  可這離廂房還有一段距離。

  「娘！」

  

  陸母也不知在做什麼。

  周嬌嬌背後一陣冷汗，也不知是嚇得，還是生孩子生理性的。

  「大娘子！」

  身後腳步竄急，周嬌嬌能能聽出來，這是小五。

  「你怎麼了，怎麼了？」

  「沒事吧，怎麼辦，是不是要生了，怎麼辦？」

  小五急得團團轉，他才是最慌的那一個，扭頭就高喊，「老太太，要生了。」

  小五這一嗓子，把所有人都喊到了。

  廚房一陣踢里哐啷，陸母趕忙丟下鍋鏟，邁著小腳跑過來，胖胖的身子異常靈活。

  「快快快，把人弄到屋裡。」

  「藥嬤嬤，快去請大夫！」

  「好嘞！」

  小五得了命令，便要去背周嬌嬌。

  「別別別，你攙著我走。」周嬌嬌擺手。

  小五急色，吼道：「都這時候了還顧什麼男女有別，你平常也沒那麼迂腐！」

  現在還矯情起來了。

  「不是，不是。」周嬌嬌有人攙著，覺得安全了許多，開始向屋裡挪，還有空回頭解釋，「你這身板子太弱，我怕你把我摔了。」

  小五：......

  他不跟懷孕的人計較，這句話他就當沒聽見。

  周嬌嬌這孩子一生，就生了到了晚上還沒出來。

  房間內女人的呼喊從高到底，此時從外面聽著聲音都能感覺到虛弱。

  家裡人此時都回來了，大丫抱著妹妹，都來不及敘舊，便來房間守著，妞妞被藥嬤嬤趕去廚房燒水，陳梅兩口子也在外面，小五在房間晃來晃去，沒啥用還占地方，陸母看的眼暈。

  「小五，你沒事兒就出去，守在這兒幹啥。」

  「老太太，我不出去。」他乾脆利落的拒絕，得不到周嬌嬌的消息，他就不出去，下午那會兒，可真是把他嚇壞了。

  人生頭一次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擱。

  現在人還在裡面生死未卜，他哪兒能走。

  陸母也不說他，又吩咐大丫，「去把上回買的參拿來，給嬌嬌吊吊力氣。」

  吩咐完她也不多留，掀開帘子的瞬間一股血腥氣傳來，外間更加安靜，就連陳梅都不說話，女人生產就是個鬼門關。

  室內的聲音越來越弱。

  陸母又除開崔，「參湯好了沒？」

  「來了！」大丫連忙端過。

  「娘，這是怎麼了？」

  門帘被掀開，眾人抬眼一看，是陸君行回來了。

  陸母一看陸君行，臉色拉下來，張口就罵，「你媳婦生產你也不管，死哪兒去了，這你都能錯過，找你找不到人，還有沒有個做丈夫的樣。」

  「你好好給我解釋解釋，這麼久不回來，去哪兒了？」

  「嬌嬌生了？」陸君行瞳孔微縮，顧不得身上的箱籠，上前兩步竟然還踉蹌了一下。

  「老太太，姑爺是考試去了。」大丫不禁提醒，這時候能趕來，就不錯了。

  陸母：......

  「那也是你不對，幹嘛非得今天考試。」

  這就有點胡攪蠻纏了，考試三日前就開始了。

  考了三日，陸君行其實也有點撐不住，他身上的衣服也皺著，如今天正熱，三天未洗漱，他身上不可避免帶這些味道，可男人鋒芒不減，方才進來時，周身都散著傲然盛氣。

  此時鋒芒依舊，可眼底暗藏的潛龍被驚擾，青袖之中男人五指緊握，卻還是抵不住微顫，「娘，嬌嬌怎麼樣了？」他喉間乾澀。

  見兒子這模樣，陸母語氣緩了些，她方才也是著急，「你媳婦沒事，就是脫了力，拿參湯吊一吊，恢復點力氣再繼續。」

  進屋之前，陸母轉頭又道：「老大，你趕緊收拾自己去，等你媳婦出來，可沾不了；你身上這些氣味。」

  「好。」男人頓了一瞬，才道：「我這就去。」

  陸母將參湯端進去，此時屋內血腥味極重，可房內幾人都像是聞慣了一般，沒甚變化，唯有在外間的陸君行，身不由跟上去，恍然記起什麼連連後退，男人轉身虛抓了一把才扶住門框。

  洗漱時，男人腦海一片空白，似乎只記得陸母的吩咐，鼻尖那股血腥味如影隨形，揮之不去，他甚至不知自己洗了多久，回過神便察覺已站在門前。

  「哇哇～」

  裡間傳來兩聲嬰兒響亮的啼哭。

  「恭喜，恭喜，生了個小子！」

  外間聽此皆一副喜氣洋洋的模樣，陸君行杵在原地，半晌也沒回神，直到陸母拍他一下，才僵硬轉頭，卻只看到母親的嘴一張一合。

  「這孩子，高興傻了。」陸母萬年見兒子這樣一次，還覺得有趣。

  「趕緊進房間看看你媳婦兒吧。」

  「可憐見的，眼睛都哭腫了。」

  陸母抱著孩子不撒手，陸君行也沒記起，腦袋空白，身子僵的像游屍，聽著母親的話，便照做，房間內，那股血腥氣直衝腦門。

  陸君行才恍然，他輕手輕腳走進床邊。

  妻子眼睛緊閉，臉色慘白，頭上都是汗液，額頭還能看見那未消去的青筋，整個人縮在被子裡，輕輕顫抖著。

  聽見動靜，周嬌嬌睜開眼睛，眼神複雜的看向陸君行。

  她早已喊的力竭，嗓子沙啞，竟一時發不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