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一切都是景衡的布局
2024-09-06 04:29:31
作者: 月光酒
景衡臉上笑意不變,「皇上不妨猜一猜。」
時俞思索了片刻,「林子傑欠下賭債一事,和督主有沒有關係?」
景衡眸光之中滑過一抹欣賞,「皇上果然反應敏銳。」
這是承認了?
時俞心頭一冷。
之前她讓小夏子打聽林家消息時,得知林子傑就是在最近幾日欠下的大額賭債,而且似乎就是自己去太廟的時候。只不過因著林子傑的一貫作風,所以她也並未太過在意。
可是剛才她卻突然又想起了這一點,而也是這一刻,時俞發現這些天所有的一切似乎都串起來了!
她一開始覺得,景衡不過是心血來潮,所以讓自己寫個罪己詔,展示展示他的絕對權威。
還有後來壽宴的事情,對方一開始答應的痛快,但在張三動手之時,突然又橫插一腳,當時她以為是景衡陰晴不定。
以及這些天裡,景衡饒過自己偷印鑑,讓自己批閱奏摺,任由朝堂上放權的傳言四起,她雖然隱隱覺得奇怪,但也說不清到底怪在何處。
可是現在,一切都明晰了起來。
「所以,從太廟開始,這一切都在督主的掌控之中了?」
先是讓林子傑欠下賭債,只能入宮求助。
然後再讓自己當眾宣讀罪己詔,給了林太后一個訓斥自己,以及提出要求的機會。
假意答應撥出壽宴銀子但又半路截胡,是為了引導她向林家動手,把算計攤到明面上來。
饒過自己偷印鑑,讓她處理奏摺,是為了讓別人覺得,自己真的獲得了他的信任。
最後,再到林太后面前打著維護的名義,戳破一切。
自現在開始,看似最有可能成為自己助力的林太后和林家,只怕會對她恨的咬牙切齒,絕不可能再站在她這一邊。
甚至,自己和聶昭易三次見面,第一次是景衡故意放任了刺客到自己面前,激化矛盾。
第二次,景衡派人提前送來了奏摺,聶昭易見了也下意識覺得自己已經靠著討好景衡,獲得了放權。
至於剛才,景衡雖然看似沒做什麼,可是輕飄飄的一句話,便幫著自己將聶昭易逼到了牆角。
而這段時間,她左奔右突,上躥下跳,自以為教訓了聶昭易,解決了壽宴一事,甚至救回了秋霜。
可是卻原來,她始終被玩弄在鼓掌之中,最後斬斷助力,刺激對手,一個都沒落下。
時俞看著景衡,有那麼一瞬間,覺得渾身的骨頭縫裡,都在透出冷意。
一步一步謀劃布局,算計人心,景衡果然夠狠。
看著時俞冰冷的神色,景衡幾不可察的皺了一下眉頭,隨即笑著問道:「皇上現在心裏面,可是恨極了微臣?」
聶時俞的反應,比他一開始預計的要快很多。
只不過,他原本以為,看到陷阱中的獵物幡然醒悟時會十分有趣,可是此刻看著眼前人這冷意中透著懼怕的目光,景衡心頭卻冒出幾分說不清的不快。
就像是覺得……這樣害怕的目光,不該出現在如今的聶時俞臉上。
時俞深吸了一口氣,「朕只是實在想不明白,自己有什麼地方,值得督主這般布局。」
說到底,她不過是景衡一手扶持起來的傀儡罷了。
「自然是因為皇上現在和以往不大相同,讓微臣覺得頗有意思。」
「有意思?」時俞挑眉,「僅僅因為這個?」
景衡凝視著時俞的眼睛,過了一會兒,突然笑著反問,「皇上覺得,微臣是什麼樣的人?」
時俞皺了一下眉頭,認真想了想。
「之前雖然聽說了很多關於督主的傳言,但總覺得看不透,不真切。」
「那現在呢?」景衡問道。
「現在朕覺得,如果把天晉國比作一盤棋,乍一看督主和我們一樣身在其中,可是後來搖身一變,原來你才是那個下棋之人。高高在上操控一切,只做執棋者,不做局中人。」
「只做執棋者,不做局中人……」景衡重複了一遍,「呵,皇上對微臣的評價倒是頗高。」
「難道不是嗎?」時俞看著景衡的眼睛。
景衡同樣看著時俞,片刻之後,點頭開口:「是,不過不入局,是因為微臣從來就輸不起。」
看著時俞面露疑惑,景衡眼眸之中透出笑意。
「微臣一共輸過兩次,一次滿門覆滅,一次沒入宮廷。所以,微臣喜歡變數,可是卻也只能將變數牢牢抓在掌中。養虎為患的自大者和愚蠢者,是坐不穩微臣如今的位置的。」
聶時俞是這段時間以來他遇到的最大變數,也是最有趣的一個變數。
自己並不想殺了他,至少現在不想,可是他也不會傻傻的等到對方真的羽翼豐滿,然後站在自己的對立面。
這一路上走來,他早已經不想輸,也輸不起。
時俞沉默地看著景衡的眼睛,入目是雲淡風輕的笑意,可是卻讓她心頭沒來由的一怔。
抿了抿唇,時俞最終還是沒有追問景衡的過去,「那這局棋,督主下的可還滿意?」
「尚可,皇上給了微臣很多意料之外的驚喜。」
比如,和聶昭易那差點緩和的關係。
再比如,能將林太后和林家氣到如此地步。
而且若是他沒猜錯的話,聶時俞應該還想利用這一點,說服甚至是拉攏林太后,化解矛盾。
所以,他才會突然出現在慈安堂。
時俞微仰頭看向景衡,下一刻,突然笑了笑,「能讓督主覺得驚喜,那可真是朕的榮幸了。」
身上的冷意和不悅消散,時俞恢復了之前的放鬆模樣。
不,應該說,這一刻的時俞看起來比起之前更加放鬆。
景衡沒料到時俞會是這麼一個反應,「皇上難道不生氣?」
「剛才督主到太后面前給朕使絆子的時候,朕的確是有些生氣的。至於現在……」時俞輕聳了一下肩膀,「既然是朕自己上了當,入了局,沒算計過別人,也沒什麼好生氣的。更何況……」
「更何況什麼?」景衡問道。
時俞眸光狡黠明亮,燦若繁星,「更何況,朕現在好像沒那麼害怕督主了。」
就在剛才,她覺得一直籠罩在景衡周圍的那層霧終於散了。
不管景衡是因為擔憂和防備,所以設局,還是想要高高在上的掌控著一切,從一場又一場棋局裡面來找到樂趣。這些對她來說,都不重要。
她所求的,不過是好好活著,如果說還有什麼其他要求的話,那就是活的悠哉一些,富有一些。
所以對於現在的她而言,傀儡也好,棋子也罷,她不介意,也沒資本去介意。
時俞眉眼若春風拂柳,含笑的眸子狡黠,明媚,乾淨,但唯獨不見了惱火和恨意。
看著這雙眼睛,景衡一陣出神。
聶時俞是真的不生氣,還是太擅長偽裝?
毫不退縮的迎著這目光,時俞再次開口:「朕還有一個問題,希望督主能說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