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天人永隔

  眼前一陣昏花，耳朵也耳鳴起來，護士的臉有了重影，我用力摳住護士台的台子邊緣，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護士連忙遞了張紙巾給我：「別太難過了，擦擦眼淚吧。剛才聯繫不上你，我給你老公打了電話，等他來了，我帶你們去認領屍體。」

  「你肯定是搞錯了！」我用手背擦了把眼睛，「我中午才見過我媽，她已經搶救過來脫離了危險，生命體徵十分平穩。」

  

  「沒錯，中午是搶救過來了，但你媽的病情複雜，半小時前突然急性心衰，醫護人員第一時間參與施救，但結果很遺憾。」

  「我不信！」我用力地搖著頭，「今天不是愚人節，你們別和我開這種玩笑，這一點都不好笑！」

  護士很同情地看著我：「我們不會拿病人的命開玩笑的，請節哀。」

  我還是不願意接受，用最快的速度，朝ICU跑去，用力地拍著門，護士跟了上來，指著隔壁的房間，說我媽在裡面。

  我掃了眼門上的牌子，「休息室」三個字赫然入目。

  我愣了一下，緊接著又害怕起來，最終還是鼓起勇氣推開門，就看到醫生正在往我媽身上蓋白布。

  我一把抱住我媽的身體，阻止他們繼續，用手輕輕摸了摸我媽的臉。她的皮膚還在溫熱柔軟，可無論我怎麼叫她，她都沒有任何回應，就連眼皮都不掀一下。

  我有些急了，哀求醫生和護士趕緊給她上呼吸機、除顫儀，可他們都沖我搖頭，說該用的都用過了。

  「再試一試，請你們再試一試好不好？說不定我媽只是昏迷了，就像中午一樣，多救一會兒就能醒來。」

  帶頭的醫生有些無奈：「你的心情我們理解，但你媽媽的呼吸、心臟、脈搏均告停止且瞳孔放大，實在無力回天。」

  醫生說著遞上死亡證明：「上面詳細記載了死因和死亡時間，你確認後簽字。醫院有嚴格規定，必須儘快移去太平間。」

  「我不簽！」我整個人緊緊地護住我媽，「她的身體還是溫暖的，她肯定還活著，你媽肯定是騙我，我剛給她訂了私立醫院，我要帶她去那邊看看。」

  我說著想抱起我媽離開，卻被兩個醫生硬生生的拽住，邊讓我配合他們的工作，邊推著我往外走，讓我先出去冷靜一下。

  而他們繼續給我媽蓋白布。

  而我媽卻任由他們如此對待。

  沒有呼吸不暢的痛苦。

  這一刻，我認命了。

  我媽，她真的死了。

  豆大的淚，迅速往下落。

  對於他們來說，我媽只是一具待火化的屍體。

  可於我而言，那是給了我生命和養育我的人，我卻不孝的連臨別的話都沒和她說。

  等推進太平間，下次再見她，她就是一抔灰了。

  想著這些我悲傷得不能自已，想再和我媽說點什麼，可醫生怕我鬧事就拖著我往外走，拉扯間我再次頭暈目眩起來，一股腥味從肺腑往上涌時，眼前一黑徹底失去意識。

  昏睡中，我也尚有一絲意識，記憶一直停在我媽蓋上白布的那一幕。

  我跪在床邊哭著求她醒醒，下一秒她真的掀開白布坐了起來，蒼老的容顏竟變成了年輕時候漂亮的模樣，而我亦變成了四五歲的孩童。

  她親昵慈愛的用手摸摸我的頭髮：「小瓷，以後媽媽不在了，你可得照顧好自己。」

  說著，她慢慢變得透明，直至消失不見。

  「媽！」我大喊一聲醒了過來，等看到自己身處病房，才意識到那只是個夢。

  是我媽來和我道別了。

  連最後的道別都是她來和我做的。

  難道她已經被火化了？

  我立馬下床，連鞋子都顧不上穿就往外跑，直到手背傳來了刺痛，才意識到我在輸液。

  我當機立斷地拔出針頭，剛走到門邊就聽到蘇柔的聲音：「人已經死了，我連威脅她離開賀霆之的籌碼都沒了，我也煩得很，你能不能別一個勁兒逼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