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霆霆別怕

  殷夭想了想，決定走過去。

  當她腳尖剛動，柒嫂「嘭」 一下闖進來，看到喬維霆發病的樣子和殷夭一動不動地站著。

  「少奶奶，我們快出去吧！」

  柒嫂慌不擇路地把殷夭拉出書房。

  殷夭剛被拉出書房沒幾步，柒嫂剛把殷夭的手放開，兩人就聽到書房裡傳來震天動地的響聲，。

  殷夭心一驚，看向柒嫂，「老公怎麼了？他什麼時候會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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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少奶奶，喬爺他患有天生眼疾。」

  柒嫂面露愁容地搖著頭，說道：「蕭醫生一直在治療著他，可是他的精神情況惡劣得太快……喬爺的眼疾是天生的老-毛病，到現在都還沒治好，再加上喬爺極其警覺，心裡防線又強大到恐怖……」

  柒嫂解釋完，繼續解釋道：「剛開始的時候，蕭醫生還可以對喬爺進行近身治療，可是現在就是連蕭醫生都靠不近他了。」

  殷夭沒想到喬維霆的情況這麼嚴重。

  不過也不奇怪。

  通過這幾日的相處，她看得出喬維霆是一個成熟深沉而內斂的男人，除了對她偶爾的膩歪之外，情緒很少外泄。

  這樣的男人冷靜而自製，近乎變態。

  殷夭輕輕地垂落下羽捷，然後她伸手搭上書房門把，想進去。

  柒嫂迅速阻止道：「少奶奶，不可以！你現在進去很危險的！喬爺——喬爺他現在六親不認，會失手殺掉你的！」

  殷夭澄亮透徹的葡萄眼望著柒嫂，「柒嫂，我是喬家的少奶奶，是喬維霆的妻子，我必須要進去。」

  視力障礙讓喬維霆近乎崩潰，從而扭曲了他的心理。

  扭曲的心理一旦發展成精神疾病，他就會控制不住體內那個陰鬱暴躁病態的自己了，到時分-裂出第二人格，第二人格會完全取代他的。

  後面這些話，殷夭沒有說出口，但柒嫂看著殷夭此時臉上迸發出的堅韌目光，她隱隱感覺要是任由喬爺痛苦發病下去，會釀成人間慘劇。

  同時，她竟也感覺到從殷夭的身上散發出了力量。

  這股力量，名為「安心」、「信任」。

  「……」

  柒嫂臉色發白，伸出的那隻想要拉住殷夭的手，僵在半空中。

  殷夭推門而入。

  書房裡一片狼藉，書桌上的文件全部拂落在了地上，擺在書桌上的鬧鐘也被摔碎。

  喬維霆站在書桌前，雙手撐在書桌上，聽到書房門被推開的聲音，驀地抬起頭。

  「誰？！」

  喬維霆爆出這句，殷夭一步一步地朝他走來，走到他的面前。

  一絲淡雅的草藥芳香竄入他的鼻尖，喬維霆感覺到霎時的舒服，但眉心的陰霾又落了一層，「出去！」

  這丫頭，又回來幹什麼！不要命嗎？！

  草藥芳香近在咫尺，他想抱住這抹味道狠狠吸，這樣他會感覺到很舒服，眼睛就不會痛得欲裂。

  但……

  喬維霆覺得渾身難受，他額角的青筋都在凸-起，身體在慢慢地失控……

  他捂住雙眼，再一次抑制著地蹲下來。

  他不想嚇她，他不想傷她。

  殷夭低眸看著第二次蜷縮成球兒的喬維霆，暗想是不是每個犯眼疾的都會像小刺蝟一樣蹲下來？

  就像她記憶里的那個小男孩一樣。

  殷夭溫柔地在他的面前蹲下來，目光籠罩在喬維霆痛苦的俊臉上。

  現在的喬維霆，像變了一個人。

  殷夭對這個人已經不陌生了，不久前在夜晚的浴室里見過。

  此時此刻，男人的眼角染著可怕的紅血色，整張臉上充滿猙獰的陰鶩。

  「出去，不要讓我把話說第三遍！」

  殷夭黑漉的眸子裡溢出碎亮的笑意，「老公，我想看你的眼睛，你的眼睛一定很好看！」

  其實，她想說，她就想試一試你把話說上第三遍會怎樣？

  「……」

  喬維霆捂著自己的眼睛，一動不動。

  殷夭伸過手去，用指尖輕輕地碰了一下他的健臂。

  碰到他，她才感覺到，他在顫抖。

  殷夭手拿著黑布，攤開雙手，一副死磕到底的任性。

  「如果老公不把手手拿開，我就不走！」

  殷夭的話剛落，喬維霆就出手扣上她的纖臂，從喉頭裡出聲：「那就如你所願！」

  把她嚇走，都好過他出手傷她……

  他「刷」地抬頭，睜開眼睛。

  殷夭瞪大眼睛，直視著喬維霆的鷹眸。

  這一雙眼俊美到鋒利，給人很颯的荷爾蒙感，偏生他眼眶裡一片眼白，沒有任何的神采。

  沒有瞳孔！

  喬維霆感覺到殷夭的僵硬，他垂下眼角，低低沉笑：「看到了嗎？還覺得好看嗎？」

  他這一雙眼睛，鬼神見了都怕。

  從小到大，不乏對他眼睛好奇和關心之輩，每次當他睜開雙眼，萬人逃竄淒涼。

  那晚酒店裡的王老闆，就是很好的例子。

  就連跟隨他多年的貼身助理孫玖，都無意間透露過不敢直視他睜開的雙眸。

  他煩躁這雙眼帶給他的不便，煩躁眾人看他仿佛在看怪物，所以後來他索性戴眼布，把這樣一雙眼睛深深地藏起來。

  「害怕，就出去。」

  喬維霆頹廢地鬆開殷夭，半斂眼眸，轉過身去。

  黑暗之中，聽見「啪」的一聲小脆響，好像是打開蓋子的聲音。

  瞬間，濃郁的草藥味一股腦兒地湧入空氣中，自然逃不過喬維霆敏銳的嗅覺。

  這是……她學的中醫療法。

  喬維霆的腦海里剛竄出這個想法，就觸感到一條小臂從側邊環繞上來，環繞住他的脖子，把他的腦袋抱住。

  他的腦袋枕在一片柔軟里，濃烈的草藥芳香縈繞鼻翼間。

  不僅如此，他還感覺到那隻懷抱住他腦袋的小手托住他的右下顎，把他的臉往上抬。

  喬維霆睜大眼睛，下意識就要把她推開，「你？」

  一滴液體滴入他的眼睛裡。

  隨著冰涼的液體侵入眼裡，喬維霆竟沒有預料的痛楚，反而覺得眼睛都輕鬆了許多，沒有之前那麼的疼了。

  濕潤漆黑之中，他聽到那闊別已久的暱稱，合著女孩悅耳天籟的嗓音，吹拂著他暴戾的心。

  「霆霆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