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更痛

  沈清顏說完，輕輕將周琅璇的手揮開。

  她並非不想教訓周琅嬛，只是她知道，讓她們兩個自己來做這個選擇，其實更痛。

  周家姐妹兩個含淚對視。

  周琅璇哭著先握住妹妹的手臂，「小妹，都怪你昨天口無遮攔！否則，我們也不至於今天落到如此境地！」

  「在家時，因你是么女，全家人都寵著你，讓著你；你便也自小就養成了只顧自己，從來不顧及別人感受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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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如今家已經不在了，再沒人會無條件地讓著你去。你怎麼就不明白，咱們家遭此大難，是咱們阿父自己的選擇啊。就算有沈伯父的勸說，可是最終的決定，也還是咱們阿父自己做出的……咱們又怎能，將這一切都怪在沈家頭上？」

  「話又說回來，阿父此次反叛，又何嘗不是為了咱們姐妹？這世上但凡有女兒的人，誰能忍心有朝一日會讓自家女兒遭遇到那樣的事？」

  周琅嬛雖則落淚，卻望著她姐姐，開始止不住地冷笑：「三姐，你不用說這些。你只需要直接與我說，你想留下，讓我去！」

  「你是姐姐，危機之前你不能擋在我這個妹妹面前便也罷了，你反倒假惺惺與我說這些？你住嘴吧，我才不想聽！」

  沈清顏輕輕嘆口氣。

  周家姐妹這些對話，別說她們自己不想聽，她這個外人就更沒有聽的必要。

  她便緩緩站直，臉上也越發清冷。

  容隱眯眼看著沈清顏，唇角不由得緩緩挑高。

  沈清顏抬眸看他一眼，也不出言告退，而是直接就轉身走了出去。

  她知道，他又得意了。

  雖然她終究也沒按著他的期望去做這個決定，但是他卻還是看見了她漸漸清冷下來的模樣。

  這便正中他的下懷。

  也許終有一天，她也會變得跟他一樣冷血。

  等到了那樣一天，她便再也沒有立場去叱罵他是個魔鬼。

  .

  目送沈清顏小小的背影消失在山邊。

  容隱終於抬了抬手。

  周家姐妹兩個互相攻訐，那些話他都乾脆沒聽入耳。

  他只覺得好吵。

  承和會意，厲聲喝道：「都住口！」

  周家姐妹驚得硬生生將那些叫罵都吞在了嗓子眼兒里。

  容隱慵懶地瞟一眼周琅嬛。

  「……就她吧。」

  容隱說罷起身便向外走。

  他背後傳來周琅嬛絕望的哭聲。

  好慘。

  他卻愉快地勾了勾唇角。

  .

  沈清顏心情不爽，不想回西河直房，更不想去易老閣。

  她繞著宮牆夾道走了兩圈兒，最後還是決定奔馬廄去。

  她想念那匹胭脂矮馬了。

  那么小小的一隻，卻那麼驕傲，那麼堅定，是她學習的榜樣。

  說是馬廄，實則御馬監是一個特別大的院子。

  沈清顏是武將之女，小時候也在西北軍營長大的，按說也算是見過萬馬奔騰的場面的。可是這一進馬廄的大門兒，還是被驚了一跳。

  馬廄這大院子裡個頂個兒地，全都是高大肥碩的好馬啊！

  ——李家天子是馬上得天下，而且李家皇室里還有胡人的血脈，所以他們特別地愛馬。

  朝廷上下大施馬政，從京中到地方全都有專門養馬的機構。

  天子所好，那番邦就更是想發設法進貢良駒。

  沈清顏好容易向人打聽，才找著馬頭兒。

  「馬爺爺，我來看您啦！」她興高采烈地問好。

  馬頭兒卻一見她就差點哭嘍：「你不是看咱家來的。你是打著看咱家的旗號，來看胭脂馬的！」

  沈清顏不好意思地樂。

  馬頭兒嘆氣：「咱家不是跟你說過了嗎，別惦記那胭脂馬了。你怎麼就不聽話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