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再沐星空

  滕糖說：「那裡並不能完全算作無人島。此前曾有人試圖在那裡開發一個度假項目，但是開發了一半資金鍊斷裂，項目就停滯了，後來那裡就荒廢了。」

  嶺幽問：「所以，從你在沙灘上拉著我逃跑的那一刻，你就已經計劃好一切了？」

  「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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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現在真的是讓我越來越刮目相看了。」

  「是麼？那你不要太著急，以後還會有更多讓你刮目相看的事情發生。」

  「但是……」他抱著她的雙臂突然緊了起來，說：「你千萬不要做傷害自己的事情。」

  她心念一動，淡淡笑了笑，說：「彼此彼此。」

  摩托艇一路開到了無人島上，滕糖把小艇停好，還仔細觀察了一下剩餘的油量，隨即與嶺幽一起上了島，並且很快就來到了一處建了一半的樓房之前。

  從外觀來看，那似乎是一座歐式的四層洋房，應該是一個小型的度假酒店，只不過剛搭建好了結構，除了鋼筋混凝土，其他窗戶和門之類的部分一概沒有。

  嶺幽說：「今晚咱們就在這裡過夜？」

  滕糖說：「這裡也很好，不是麼？」

  兩個人進入了洋房，來了一番黑夜中的探索，一路走上了天台。

  滕糖指著天空說：「這裡看到的星空，和天文台看到的完全不同。孤島之上的星空，更多了一分冷寂和蒼茫。」

  「就好像我們的內心……」嶺幽陷入了沉思之中。他從兜里掏出了一個很是陳舊的本子，借著星光寫著什麼。

  滕糖向他手中的本子看去，發現那都是一些碎片化的文字和圖案，她說：「那是只有你自己看得懂的密碼麼？」

  「嗯。」他應了一聲。

  她又看了一眼，說：「我看到一個糖果一樣的圖案，那代表的是我麼？」

  「嗯。」

  「果然是我。你該不會是覺得我的故事很有趣，得到了靈感，然後準備寫一個有關於我的故事？」

  「嗯。」

  她的唇角緩緩上揚。果然，在他居所房間裡發現的那些紙片也都是這些內容。她說：「你該不會是……一開始就對我感興趣吧？」

  他握筆的手突然停住了，他緩緩地轉頭看她，說：「你……這麼覺得？」

  「不然你為什麼要和我簽什麼協議呢？」她的笑容越來越明媚，仿佛是知道了一個不得了的大秘密。

  嶺幽又寫了一會兒，他抬眼望著滕糖，說：「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是在韓惑的飯局上。那本來是我一生中最漫長的一次飯局，但是你後來的種種表現讓我覺得時間似乎並沒有那麼長了。」

  滕糖不由得笑了起來，說：「即使你舞起了劍？」

  「是被迫舞起了劍。」他糾正道，「我本來以為你和其他那幾個女孩子沒什麼不同。但顯然你和她們所求不同，你想要逃離，而你也盡了最大的努力——將火力完全轉移到了我的身上。」

  「其實我是被逼無奈，但當時你確實是最好的轉移火力的對象。韓惑看你似乎尤為不順眼。」

  嶺幽訕笑了一下，說：「項老師和他有些交情，而項老師說，和投資人打交道是每個導演的必經之路。老師讓我參加飯局是為了鍛鍊我。」

  滕糖抿唇不語，過了幾秒鐘，她問：「那你得到了什麼鍛鍊？」

  他愣住了，又過了一會兒，回答道：「舞劍？」

  她爽朗地笑了起來，說：「那可不是你跟韓惑這個偽投資人吃飯得到的鍛鍊，而是我讓你得到的鍛鍊哦。」

  他微微側著頭看她，說：「我知道，你確實是非同尋常的女孩。」

  她噗嗤一笑，說：「我們在這孤島荒樓里聊這些彩虹屁，感覺真是神奇。」

  「你明知道我說的不是什麼彩虹屁。」他的神情變得略微嚴肅了起來，又說：「和韓惑這樣的人吃飯，也算是增加了與投資人交往的經驗值，但要說是得到了什麼鍛鍊，也未必。其實，你已經很斟酌你的用詞了，但我還是聽出了其中的意思。」

  「什麼意思？」

  「你是在告訴我，老師說要鍛鍊我，但其實根本沒給我什麼鍛鍊機會。」

  「這是不是事實？」

  嶺幽沉默了。

  滕糖望著星空，雙眸里映滿了星星，她說：「其實很多時候，並不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而是當局者心如明鏡卻並不願意言明。」

  嶺幽深吸了一口氣，他也望著星空，陷入了悠遠的回憶，說：「我從記事起就很少能見到我的父母。我家很清貧，從小沒有什麼玩具，父母也很少陪我出去玩。印象中，每個重要的節日我幾乎都是在不同的親戚家度過的。」

  滕糖輕嘆了一聲。

  「我的父母好像有另一個孩子，那就是他們的考古事業。這麼多年來，他們孜孜不倦地、甚至可以說是忘我地研究，他們在祖國的大西北駐紮了很久，進行了長期的挖掘和研究，寫就了無數篇論文。」

  「他們是很有追求的人。」

  「嗯。我從來都不怨恨我的父母，他們的這種犧牲自我、投身學術的精神讓我大為敬佩。我從小就想要找到一件事情能讓我專注一生去投入。我念高中的時候，寄住在了張尹靈家一段時間，那短時間對我來說並不愉快。張尹靈很喜歡我，她不離我左右，這給我帶來了很大的困擾。我不想傷害她，但是為了不讓她有不切實際的幻想，我又不得不把話說得很明白。然而，無論我說什麼，她還是要伴在我左右。」

  「她是真的很喜歡你……」

  「我上了寄宿制學校，我考了外地的大學，就是為了擺脫她。就在我的內心飄忽不定、感到一切都很迷茫的時候，我遇到了項老師。他本來是我們導演專業的客座教授，能夠聆聽這樣一位功成名就的大導演的課程本來對我來說就是巨大的榮幸了，他居然還似乎對我另眼相看，在看了我的幾個小作品之後，特地找到了我，給我了很多指點。」

  滕糖見他停頓了一下，說道：「看來，他是在你最迷茫的時候拉了你一把的人。」

  「不僅如此，我在生活中遇到困難的時候，他無私地幫助我，讓我度過了最拮据的時候。後來，我還遇到了一件恐怖的事情，是項老師救了我的命。」

  「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