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回到現世

  七月透藍的天空，太陽如火球一般，燒得天邊的雲彩一絲不剩。

  已經第三天了！距離她回來，已經過了整整三天！

  十一目光渙散的望著不遠處的風景，與子都分別時的情景還歷歷在目，只要閉上眼睛，腦中便會自動浮現出，在她消失前，那絕望而悲傷的桃花眼。

  褪去了昔日的戲謔莞爾，竟是那般的脆弱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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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便是她。

  「呵。」強忍著湧上眼眶的淚，十一仰著頭，右手緩緩的撫上心口，那裡似乎還迴蕩著他那啼血般的決絕：「十一，今生即便是踏遍千山萬水我也定會再次尋到你！我公孫子都在此立誓！」

  千山萬水，萬水千山，可是他們之間又何止只有這些。

  「十一。」

  聽到熟悉的語調，她轉頭便看見了樹下一襲紫衣頎長優雅的身影，東辰不知道站了多久，又看到了多少，只是那雙永遠淡漠的雙眼中明顯多了一絲複雜。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東辰靜靜的看著眼前明顯瘦了一圈的小臉，蒼白之中還帶著尚未乾涸的淚痕，心中微微鈍痛，掩在袖口中的雙手緊了緊，「有些事情是註定的，靈玉會讓你們互相吸引，你可以記著他，但是卻不能因此迷失了自己的方向。」

  「我的方向？」她第一次用如此迷茫的目光望向那雙漂亮的沒有任何雜質的瞳孔，三天前，她睜開眼睛的第一秒看見的便是這雙融匯了銀河般的雙眸。

  「可是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方向究竟在哪？」剛剛強忍住的眼淚又有了決堤的趨勢，「東辰，我們做的這一切真的有意義麼？」

  東辰的胸口因為她的話快速的起伏了兩下，終究忍不住上前將她輕柔的攬在懷中，單手撫上她的後背，輕輕的拍著，「當然有意義，而且是誰都不能代替的意義。」

  十一，之後你便會知道了，這一切的原因，這可笑的循環，和這該死的因果。

  如果她這個時候能稍微抬頭看一看的話，就會發現說這句話的東辰，有幾分留戀，幾分寵溺，更多的卻是無法言喻的悲戚。

  東辰難得在她面前表現的如此溫柔，十一安靜的窩在他的懷中，好一會兒才眨了眨酸澀的眼睛，「東辰，我想去一個地方。」

  似乎是知道她想幹什麼，東辰沒有猶豫，「好，我陪你一起去。」

  站在不遠處的站台上等著車，看著身邊川流不息的人群，讓在古代生活了大半年的十一還有些不習慣，望著身邊的紫衣人影，心中微暖。

  東辰並沒有直接帶她過去，而是兩個人中規中矩的來到了高鐵站。他還是跟上次一樣不知道做了什麼，總之那張驚為天人的臉，這次依舊如同空氣一樣被人無視的徹底。

  河南鄭州，古代的春秋鄭國。

  幾乎從回來的那一刻起，她就發了瘋一樣的想到這裡來，即便是知道如今已物是人非，卻還是忍不住故地重遊。

  一腔熱血，東辰也任由她胡鬧。

  可是直到下了車，十一才變得迷茫，到處都是鋼筋水泥，亭台樓閣早已消失在幾百年的光陰歲月中，開遍虞美人的山坡也不復存在。

  她的鼻子一酸，終究她什麼都沒能抓住。

  「跟我來。」手被一隻微涼的手指攥著，十一愣愣的抬頭，就看見東辰那雙深如大海般靜謐的雙眼正淡淡的望著她，莫名地，心一瞬間安定下來。

  似乎不知道從何時起，她便對他產生了無以倫比的依賴於信任。

  就像哪怕弩箭穿心，她也知道，只要回去他便一定會救活她，事實證明，的確如此。

  東辰就像是一座大山，一片碧海，山海無言，卻無堅不摧。

  這樣的強大通透的一個人，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能走進他心裡的人麼？

  一路胡思亂想著，直到東辰放開她的手，十一才發現兩個人已經來到了一處偏遠的小景點。

  四周只有寥寥無幾的人，灰色的磚牆頹敗的矗立在一旁，沒有任何的蹤跡可尋。

  可是十一知道，就是這兒。

  她和小九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如今那簡陋的小草屋已經變成了二層小樓，再也沒有一個乖巧的孩子黑葡萄似的眼睛盯著她，露出乖巧而明亮的笑意了。

  「阿姨，我問一下這裡是公孫子都生活過的地方麼？」

  兩個學生打扮的小女孩興沖沖的問著門口賣票的女人，得到模稜兩可的回答後，立即嘰嘰喳喳的說了起來。

  「看吧，我就說沒錯，這可是古代的大美男呢，我昨天還專門查了他的資料。」

  「只可惜他紅顏薄命，死的太早了。」

  十一的心口突然一痛。

  「你說的是他暗箭射殺考叔的事吧，不過這裡仔細想想，其實也挺奇怪的。鄭莊公借用周天子的名義讓他們兩個去擊退許國，結果公孫子都不僅將對方的大將給殺了，還把考叔一塊滅了，說是掙功，但是這說的過去麼？他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不知道後果，所以我覺得這段歷史不真實。」

  「說不定是考叔哪裡得罪了他，他怒髮衝冠為紅顏呢？」另一個女孩笑嘻嘻的說。

  「嗤！一看你就是言情小說看多了！」

  十一的眼圈泛紅，他到底還是為她報了仇。

  懷中隱隱散發著如玉的光澤，她輕輕將簪子掏出，溫潤的觸感仿佛那人還在身邊一樣。

  初見時的烏龍，他鄙夷她。

  「你是何人，竟不識得我？本公子豈是你這等貧民可以詆毀的！」

  再遇時，他們水火不容。

  「如此最好，要知道被一隻麻雞愛慕還不如死了算了！」

  初春的河邊，他不信任她，她不屑於他，他們針鋒相對，就像是兩隻刺蝟。

  可是他卻會在她遇到危險時，如神祗般挺身而出，對她怒吼。

  「你這女人當真是頭白眼狼，今日若不是我，你一個女子又該當如何？」

  也會在花林中如桃花妖般，笑容惑人的與她舉杯共飲，然後彆扭的問她。

  「喝了這杯酒，便當做你原諒了我當日的冒失，可好？」

  然後又在下一秒重新戲謔的看著她，非惹得她徹底炸毛之後，兩個便是新一番的唇搶舌戰。

  看著不遠處的一株桃樹，心裡「咯噔」一聲。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