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人若犯我 我必犯人

  山花爛漫，搖曳的虞美人開滿了整個山坡，直達天邊。

  十一卻顧不得欣賞，身子飛快的在山花間穿梭，終於在一條人跡罕至的小路邊看見了小九。

  他蹲坐在地上，雙手抱膝，整個腦袋都埋在了腿間，山風輕拂，草色相映，那小小的一團竟是說不出來的孤寂，十一心中一窒，收起這一路上的怒氣，輕手輕腳的來到他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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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已經找了他整整一天，小九一向聰敏聽話，她實在想不出他離家出走的原因。

  「小九，發生什麼事了？」昨日她從桃花林回來便一直不見他的影子，她起先以為他去了城裡，可直到夜半中天都不見歸來。

  十一這才著了急，忐忑的熬到天亮，幾乎把能找的地方都找過了，還好，人還在。

  小九的身子一顫，並沒有抬頭，反而下意識的縮了縮身子，似乎有意逃避。

  突然意識到不對，十一的眼神一暗，抬手就去抓他的胳膊，卻聽見小九倒吸了一口冷氣。

  不對勁兒，太不對勁兒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十一作勢就要掀開小九的衣服，手剛伸進去一直沒有動作的小九突然抬頭，「別……」剩下的話對上十一那雙通紅的雙眼時，卻說不出來了。

  小九唇紅齒白的小臉上盤踞著兩片大大的淤青，眼角滲著血，嘴巴也破了，眼眶通紅似要哭，可偏偏那雙黑葡萄似的眼中卻是令人心疼的空寂。

  「我沒事，坐一會兒就好了。」

  「.…..」

  異常沉默的十一讓小九心中無端升起恐慌，那沾滿灰塵的小手忐忑的握住她的手，竟比死人還要冰涼，不難想像，他已經在這坐了一夜。

  十一抿唇不語，飛快的將小九的袖子擼起，果然，上面同樣遍布著大大小小青紫的傷痕。

  「.…..」又是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們回家。」眼底驚濤駭浪，可她的語氣卻十分輕柔，在小九驚訝的目光下緩緩蹲下身子，「我背你。」

  小九下意識的搖頭，卻在看清十一眼中壓抑的火光時，老實的趴在了她的背上。

  少女纖細的身子不堪一握，卻固執的背著他穿梭在虞美人盛開的山坡上，青色的髮絲隨著風兒不時的落在他的臉上，熟悉的清香讓小九一直繃緊的神經鬆了下來，一時間鼻子有些微酸，雙手不自覺的環緊了她的脖子，整張小臉都埋進了她的頸窩。

  「十一，我下次不會讓你擔心了。」

  背著他的腳步輕輕一頓，十一眼中波濤洶湧，只要一看便能發現裡面的凜冽寒冰，山雨欲來風滿樓，黑雲壓城城欲摧。

  「餓了麼？我給你買了你最喜歡的桂花糕，一會兒好好吃飯睡一覺，一切都會好的。」

  「……好。」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再犯我，禮讓三分。可這一次又一次，就算她的脾氣再好，兔子急了也會咬人，既然如此，雖遠必誅。

  夕陽的餘暉斜射進偏僻的小巷口中，街上喧鬧的人聲飄遠，幾個身穿破布衣衫的小乞丐正圍著其中一個十三四歲的小男孩嘰嘰喳喳的說話。

  穿著緞面外衫，頭戴玉簪的小男孩冷哼了一聲：「做的好，這次算是便宜那小子了，等下次再看見他，一定不能輕饒了他。」

  一袋子銅幣隨手扔在了地上：「這些是賞你們的，拿去花吧。」

  看著那一擁而上的小乞丐們，男孩的眼中划過一絲厭惡。上次不過看中了那小子的一個破木雕，本想要來，誰知道他卻敬酒不吃吃罰酒，惹怒了他，這才只是剛剛開始。

  鄙夷的掃了一眼身旁的小乞丐，爹爹說的沒錯，果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這種噁心的蛀蟲，就不應該活在這世上，看著就倒足了胃口。

  男孩剛準備轉身，頭上卻不知何時附上了一片陰影，詫異的轉頭，卻見一個青蔥年紀的少女正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男孩嚇了一跳，不耐煩的低喝：「你是什麼人！」

  「昨天就是你慫恿這些人欺負小九？」十一看著幾乎到他肩膀的男孩，一看裝扮便知是宗族子弟，怪不得小九寧願被欺負也不吭聲，怕給她惹上麻煩。

  男孩身後的小乞丐們都見過十一，這會兒把銅幣一收，便嘰嘰喳喳的告起狀。

  「小少爺，他就是那個小九的姐姐，上次就是她說要報官把我們抓走。」

  「她今天來，一定是給那個小九報仇的。」

  「不要放過她，好好教訓教訓她！」

  「行了，都給本少爺閉嘴！」男孩不耐煩地吼了一聲，斜睨著十一：「你就是那個小叫花子的姐姐？他得罪了本少爺，本少爺只是小小的懲罰他一下怎麼了？你要去報官就去報好了，看看哪個官家敢管我的閒事！」

  小小年級，絲毫不見該有的善良，反倒把那官腔欺凌霸弱的語調學了個十成十。

  十一怒極反笑，今天她來本想教訓教訓那些小乞丐，讓他們今後少打小九的主意，卻不成想還真被她撞見了幕後主使。

  這就跟校園欺凌一樣，若是軟弱，越是妥協，不但沒有用，還會讓他們變本加厲。

  告訴老師又何如？管得了一次管得了一百次麼？

  所以唯一的做法就是，他狠，你要比他更狠，一次性讓他嘗到苦頭，他自然就不敢了。

  「啪——」

  毫不猶豫的抬起手對著眼前耀武揚威的臉狠狠拍下，力道之大她的手都微微顫抖。

  男孩被打的一個趔趄，滿臉不可置信的盯著十一，半張臉瞬間就腫的老高：「你竟然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誰麼！」

  「啪——」

  「這只是剛開始，你是怎麼對待小九的，我就會怎麼對待你！」冷笑了一聲，收回的手再次揚起，「啪啪啪啪——」一連六下，又快又狠。

  男孩捂著腫的跟豬頭一樣的臉，眼中布滿了怨毒：「你們還愣著幹嘛，給我上，誰把這個女人給打死，我就給誰一百兩銀子！」

  此話一出，原本還猶豫的小乞丐瞬間如同疊羅漢般的壓了過來，十一冷哼，手過之處哀嚎聲不斷。

  學醫便有一個好處，可以不留痕跡，卻能痛不欲生。

  眼見最後一個小乞丐也倒下了，男孩這才慌了，拔腿就跑，可十一卻迅速拎住了他的後領，狠狠的把他給甩在了牆上，男孩抬頭便罵，卻在看清她眼中滲人的壓迫時，梗在了喉嚨，轉而成了哽咽的乞求：「別殺我，我錯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等他回去之後便讓爹爹派兵去把他們都殺了！

  十一冰冷的目光並沒有因為他的求饒而消散，反而冷冷一笑：「你想殺我們？」

  「可以，反正我和小九都是孤家寡人，黃泉路上還能做個伴。」眼神陰冷的盯著臉色慘白渾身發抖的小男孩，「也好過有的人生不如死。」

  「唔……唔…不…….」男孩死咬著嘴唇滿口都是血，卻固執的不肯張嘴。

  十一氣急，乾脆捏著他的下巴就要往他的嘴裡硬塞，這男孩小小年紀心思就如此惡毒，如果不用什麼來牽制他，必然後患無窮。

  「前面的，你們在做什麼！」

  眼瞅藥丸就要塞進他的嘴巴時，巷口突然傳來一聲冷喝，十一愣神的功夫，指尖突然傳來劇痛，男孩狠狠的咬了她一口，將嘴裡的藥丸吐了出去，豬頭臉上遍布惡毒：「你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