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升級為互相無視了

  春光正好，清風怡人。

  臨水而建的序夢閣中，一抹靛藍色的身影正漫不經心的靠在窗前。

  窗外垂柳拂蘇，梨花荼蘼，和暖的陽光灑在不遠處的橋樑之上，彎彎一縷，溫暖舒適。

  「聽聞昨日文家小姐對你大膽示愛，卻被你拒絕了？那文小姐一顆芳心可是碎成了八瓣，哭的肝腸寸裂，實在可憐。」

  修長的手指輕撫過骨扇，公孫子都好看的桃花眼中冷漠異常：「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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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文小姐樣貌秀美，舉止端莊，琴棋書畫更是樣樣精通，這樣的人兒都入不了你的眼，為兄真是好奇，子都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女子？」

  公孫子都拂扇的動作一頓，鴉羽般的睫毛掩蓋住眼底的神色，轉臉望向窗外：「既然楚兄對文小姐評價如此之高，子都不介意成人之美。」

  「可別，先不說那文小姐對你死心塌地的程度了，最重要的是，比起那溫室里的小花朵，我更欣賞懸崖峭壁上的堅韌小草。」想到那個人兒，楚然眼中的笑意更甚。

  回過神兒卻仍見公孫子都慵懶的保持望著窗外的姿勢，楚然納悶，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愛看熱鬧了？

  好奇探過頭去，下一秒楚然的眼中卻一亮：「心之所想，目之所及。」

  沒注意到因為這句話而指尖一顫的公孫子都，楚然率先伸出手：「我看見十一了。」

  橋邊一樹梨花如雲，花瓣不時隨風吹起，十一伸手輕輕接住，可那抹純白卻只是蜻蜓點水般的點到為止，便隨清風飄落橋下，隨流水遠去。

  溶溶春水浸春雲，隔花啼鳥喚行人。

  又是小十天的休整，楚然的補藥加上小九的悉心照料，終於把這糟糕的身體恢復了七七八八。

  站在朱雀橋邊遠眺著橋下來來往往的的路人，十一心裡美滋滋。

  昨天，隔壁王大娘介紹了一個意圖買參的公子，出的價錢十分可心，於是兩人定好今日在這裡見面。

  雖然十一併不貪財，但是她卻不得不為小九打算，如今她在這兒，兩個人還能勉強溫飽，可她遲早都有走的一天，所以她想為小九做點什麼，讓他以後能生活的好一點。

  「木姑娘？」一聲疑惑打斷了十一的思考。

  抬頭，對面正站著一個陌生男子，對方身著緞面外袍，腰間掛著一枚青色玉佩，舉止文雅，「李公子？」

  「正是在下。」李公子神色一松，朝十一笑了笑：「讓姑娘久等了實在抱歉。」

  「不不，是我來早了。」拿出絹帕里包裹的人參，攤開：「這便是王大娘說的那株野山參。」

  「色澤的確是不錯。」李公子點頭：「不過姑娘確定要這個價錢賣出？」

  「對啊。」五十兩，普通人家兩年的開銷呢，看他這樣子，難不成貴了？

  「那好，這個給姑娘。」

  看著李公子從荷包里掏出的幾塊碎銀，十一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把手中的人參一收：「公子，這是何意？」

  見她突然變臉，李公子也是一愣：「姑娘不是說要賣麼，那為何又如此……」

  「當初說好的是五十兩，可公子拿這區區五兩銀子難道不是故意戲耍本姑娘！」

  「五十兩銀子？」李公子更是一頭霧水：「可是我跟王大娘說好的就是五兩銀子啊。」

  「什麼！」這回輪到十一傻眼了。

  「方才問姑娘，姑娘不是也同意了麼？」

  見對方篤定，十一反倒有些心虛了，之前王大娘說的時候確實是說五十兩啊，當時她還特地問了多少錢，王大娘說能買好多東西呢，還興沖沖的比了一個五。

  等等！難道她說的是五兩，而不是五十兩？！

  想到王大娘平時那省吃儉用精打細算的性格，確實五兩銀子能夠她買好多東西了，但是，對她來說根本不不夠用啊！！！

  十一抓狂。

  「恐怕是其中有什麼誤會，在下家中母親前日偶感風寒，便想著尋些補品，昨天正巧碰到買菜的王大娘，或許是她沒跟木小姐說清楚。」

  十一白皙的臉上閃過一絲歉意，清澈的雙眼如同上好的琉璃，紅唇微抿，髮絲浮動，「確實是搞錯了，這山參是我弟弟差點丟了性命才得到的，我們一家就指著它換些米糧，五十兩紋銀已經是最少的了。」不是她貪心，而是確實值這個價錢。

  李公子的眼中划過一絲驚艷，看向十一的眸子閃了閃：「無妨，只不過我現在沒這麼多銀子，若是姑娘不嫌棄，可否隨在下回去一併拿齊？」

  「這個……」這李公子舉止倒是有禮，可三歲小孩都知道大灰狼和小紅帽的故事，「我就在這等著公子吧，不著急。」

  聞言李公子的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但是很快又平靜下來，深深看了一眼十一：「好，木姑娘稍等，我去去就來。」

  呼！還好，還好，事情沒有搞砸。出門前她可是信誓旦旦的答應小九給他買桂花糕的。

  「十一姑娘！」

  「嗯？」聽見有人叫她，十一笑意盈盈的轉頭，「楚大哥。」然而目光在看見楚然身後那一抹靛藍時，唇角的笑意卻倏然一僵。

  楚然兩個人其實早早就來了。

  正巧看見她與一個男子相談甚歡，眼角眉梢的笑意就從未間斷過，連他們走進也沒有發現。

  楚然點點頭，狀若不經意的開口，「方才那人也是你的朋友？」

  「你說李公子？」想到五十兩，十一的眼中浮現出一絲笑意，「算是吧。」

  公孫子都靜靜的打量著眼前的少女，今日她穿了一身鵝黃色的裙子，那略顯蒼白的臉色，也染上了一抹淺淡的紅暈，迎著日光，她微微的眯起眼，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連眼角眉梢都帶著喜悅，這樣的神態，使得那張嬌顏如玉的臉容變得格外可人。

  看來她的傷勢已經好了。

  可一想到她這笑容是因為剛剛那男子而湧起時，他的心中卻微微酸澀起來。

  「既然難得遇見了，乾脆我們一起坐下來喝杯茶如何？」

  「可是我還得等著李公子。」十一有些為難，想到這些天楚然對她的關心，也不好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脫，「不知明日楚大哥有沒有時間，我親自給楚大哥做上一桌，聊表謝意。」

  「哈哈，那我自然是求之不得。」

  「子都，你不是昨天還問起十一姑娘的傷勢麼？這回正好一起。」

  「楚兄的好意，子都心領，只不過子都有事在身，下次定陪楚兄不醉不歸。」

  公孫子都薄唇微抿瞧不出喜怒，深深看了十一一眼，轉身離開。

  被他那一眼看的莫名其妙，十一納悶，她記得她不欠他錢吧！

  十一撇撇嘴，懶得理會，一回頭就瞧見了她的「五十兩」，當即也朝著楚然揮了揮爪子：「我還有事先走了，楚大哥，明天我們不見不散啊。」

  站在中間的楚然看著這一東一西，一左一右離開的背影，無奈扶額。

  這兩個人的較量現在怎麼還升級了？

  從見面互掐變成了視對方為空氣？也不知到底是好還是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