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傳說中的冤家路窄

  此時正值日薄西山，晚霞如綢，淺淡的日光，將整座大街包裹在一片濃稠的橘色光暈中，讓一切的景致都顯得那樣的寧靜與祥和。

  看著眼前一身白衣儒雅得體的男子，十一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了一個人的影子。

  當初在楚國匆匆一別，豈料這竟是兩人一生中的最後一面，而當時她毫不猶豫的甩開了他的手。夏商，如今想起竟恍如昨日。

  收回有些縹緲的視線，十一朝眼前溫文儒雅的男子落落大方的一笑，「榮幸。」

  「方才看姑娘的樣子，姑娘可是一個人來到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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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怎麼看出來的？」難道她長的就是一副孤家寡人好欺負的模樣麼？

  「姑娘多慮了，只不過見姑娘面生的很，方才又不見身邊有人在其左右，所以才有此一猜。」

  十一斂下睫毛，這人到是觀察細微。

  「在下楚然，若是姑娘不嫌棄，可以叫我一聲楚大哥。」

  楚然？難不成就是這段時間時常能聽到的楚將軍的大公子？難怪剛剛如此威風。想到八撇胡臨走看她的眼神兒，十一想都沒想果斷抱緊大腿：「楚大哥，小女子姓木，名十一，你就叫我十一就好。」

  「十一姑娘，客氣了。」

  兩人邊走邊說氣氛倒也融洽，這個楚然舉手投足都帶著上流貴族公子的端莊之氣，對她這麼一個拋頭露面的女子卻沒有半點的鄙倪之意，不由的讓十一對他的好感飆升。

  而楚然心中更是驚奇，面前的女子肌膚如玉，秀美靈氣，從她剛剛的眼神楚然便猜到她早就對他有所耳聞，可儘管如此卻不見扭捏之意，反而不拘小節落落大方。

  眼中划過欣賞，他倒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女子。

  說笑間，兩人已經來到了前方的一處酒樓，十一抬頭一看，這麼巧！這不就是她住的地方麼？

  楚然見她腳步一頓，以為她是介意男女之別才躊躇不前，於是忙笑著提醒：「十一，樓上還有我的一位朋友，你不介意吧？」

  「哦，不介意，不介意。」

  上了樓梯，遠遠就看見了一抹藍色的人影，不知為何十一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率先走在前面的楚然，邊抬手禮貌的虛扶十一，邊指著前方的人影說道：「十一，這位便是在下的好友公孫子都。」

  「子都，這位就是剛剛那位姑娘，木十一。」

  聽到動靜，一直望著窗外的男子放下茶杯，優雅的轉身，「幸會...」

  於此同時，十一也露出了討喜的小酒窩，抬起頭來，「你好...」

  可等兩人同時看清對方的長相時，笑意均是僵在了唇角，如同一個面具「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

  只苦了那廂還興致勃勃準備繼續引薦的楚然，只覺得左右兩邊一陣耳鳴。

  下一秒，兩聲高昂的男女雙重音炸響在整個二樓，「是你！！！」

  暮色暗淡，殘陽似血，遠處群山上如鑲金邊的落日，此時正圓。殘陽打在地上與黯淡的窗格融為一體，金光璀璨，吞天沃日。

  而眼前的美景對現在的十一來說如同虛設，冷冷的盯著對面那張狐狸般的嘴臉，上次要不是她跑的快，現在已經成了他的刀下亡魂。

  優雅的飲了一小口春茶，公孫子都眼角餘光瞥了一眼對面一言不發的女子，桃花眼中划過嘲諷，這女子倒是好手段，先是對他欲擒故縱，現如今又把主意打到了楚然的身上？看著從進來開始便一心招呼十一的楚然，他這兄弟平時雖然待人親和，卻也是個心思敏銳之人，今天這又是怎麼回事？只能說這女子當真是好手段。想到這，公孫子都的眼底銳利更甚。

  「這春茶雖然清新，但終究寡淡了些，比不得那濃香四溢的桃花釀，光是聞起來便能醉人三分。算算時間再過月余，那山桃便開花了，屆時楚兄莫要推辭，你我二人不醉不歸。」

  切，十一翻了個白眼，這話明顯說給她聽的，嫌她在這裡礙事？那他還礙眼呢！

  見到十一明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公孫子都冷意更甚。

  周圍時不時飄來幾句同僚間談笑的聲音，小二小心翼翼的把茶水滿上之後，偷偷瞧了一眼十一，連忙小跑離開。

  而楚然則是滿臉無奈的看著一左一右的哼哈二將，斟酌了一番，僵硬的扯出一絲笑意，「沒想到兩位竟是舊識..」

  好了，這一番話算是踩到雷點了，想到初遇時的場景，彼此間又是一陣火光四射。

  只見公孫子都聞言冷笑，「呵，楚兄此言差矣，我公孫子都怎會識得那些三教九流之人？」

  心頭一陣火氣，面上卻不露出分毫。十一端起茶杯輕啄一口，單手托腮笑的好看，「楚大哥豪爽十一佩服，但十一卻從不結識煙花之人。」

  公孫子都笑容一頓，「哼，有些女子不知檢點，竟去得那些男子尋歡作樂之地，也罷。」眼神上下打量了她一圈，不屑之意溢於言表，「想必這般相貌身材即使去了也只能當個柴火丫頭使。」

  抓著茶的手不動聲色的握緊，十一怒極反笑，「柴火丫頭起碼憑藉自己雙手溫飽，不像某些人靠著一些不正經的手段謀取富貴，樣貌極佳又怎樣，最後淪落個不男不女！」

  「你！！」公孫子都鳳眼微眯，想他堂堂公族大夫，向來都是女子主動奉承討好，何時受過這樣的氣，拂袖一甩作勢便要反唇相譏。

  見狀，楚然連忙打斷兩人的對話，一把拉過身邊憤怒至極的友人，安撫的對十一一笑：「想必兩位是有什麼誤會吧，今日你我三人在場，何不把矛盾化解？」

  見到兄弟如此重色輕友，公孫子都甩開摺扇，一副眼不見心不煩的模樣望著窗景，不予理會。

  反倒是十一看著楚然儒雅的微笑，腦中突然浮現青衣男子溫潤如玉的模樣，心下一動，也沒了剛才那股針鋒相對的銳氣，「既然楚大哥都這麼說了，那十一也不好駁楚大哥的面子，其實事情是這樣的...」

  等到十一在兩人截然不同的反應下講完怡春樓的事之後，原本還滿臉擔憂的楚然赫然變成一副極力忍笑的樣子，「這真是一出新鮮事兒，只是沒想到那日惹得子都盛怒的人，竟然就是十一姑娘！」

  十一也是嘆了一口氣，你說她怎麼就這麼倒霉，哪不好跑，偏偏跑到了他那裡。

  想到那柄飛刀，她不禁又狠狠瞪了眼對面某個飲茶之人，「本來我還在想這麼美的相貌當了小倌真可憐，好心好意給了他顆珍珠，結果他卻突然出言不遜起來。即便我是之後做的舉動有些過分，可這個小人竟然想要以飛刀要我的命！」要不是她反應的快，估計現在都下葬了。

  看著眼前伶牙俐齒，面上滿臉委屈，眼中卻如同琉璃火般燃燒的女子，公孫子都唯有冷笑，他要是真的有意要她的命，現在哪還有她如今這般囂張的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