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聖母附身

  十萬大山，碧空如洗。

  十一擦了擦頭上的汗，朝身後背著滿滿一籃子藥材的小九招手：「今天教你認的這些藥材，記住了麼？」

  「已經記住了。」換了一身乾淨衣衫，頭髮束起的小九點頭，眼神微微發亮，看起來十分開心。

  從上次的事情之後已經過了十來天，本是遠水解不了近渴，索性十一乾脆教起了小九簡單的醫術，人貴在有一技之長，小九聰慧，一學就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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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她走了之後靠著手藝，也勉強能溫飽了。

  兩個人先是把草藥賣給了藥房，換來的錢簡單的吃了兩碗面，這才分開。

  小九住在很偏僻的一處小草房裡，離她的客棧有些遠，每天來回也要費上一些功夫。

  把玩著手裡的木雕花，十一停下腳步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已經過了半個多月了，她的有緣人卻還是一點進展都沒有。

  和小九上上下下把城裡人多的地方都走了個遍，人見的眼花繚亂，可卻沒一個合她的眼緣，唯一一個還算文質彬彬的男子，她上去剛搭了沒幾句話，那人就突然渾身抽搐，接著兩眼一翻昏倒在地，十一幾乎費了吃奶的勁兒把人抬回來之後才知道那人竟是中暑乏力以至暈倒，到最後人沒找反而倒貼了幾副藥錢。

  「看來之前絕對是沾了子淵的光，唉！」

  正哀嘆她倒霉的運氣，下一秒肩膀就被人撞了個正著，一個踉蹌手中的木花差點飛了出去，十一轉頭剛準備怒吼，卻在看清對方偉岸的身子時硬生生噎了回去。

  胖姑娘原本蒼白的臉色在撞到十一之後更加毫無血色，一邊抱歉一邊不時往身後望去，見對方態度真誠，十一擺擺手轉身就走。

  企料步子剛挪動了一步，兩人的周圍便迅速的圍上了一群面色不善的男人，為首的八撇胡冷哼道，「我看你還往哪跑！」這難道就是光天化日強搶良家婦女的戲碼？

  來到這裡的時間不算短，幾乎隔上個幾天就會發生這種類似的事件。

  人心惶惶，沒有戰爭，卻仍舊浮躁難安。

  這麼大的陣勢，身邊迅速圍上了一圈看熱鬧的人。

  只見胖姑娘一屁股癱坐在地上，連聲音都帶著顫抖，「李管家，真的不是我，我也不知道千里為什麼會死，真的不是我。」

  被叫李管家的八撇胡瞪眼大喝，「胖丫，不要狡辯，快隨我回府聽候少爺發落！」

  本著之前小九的事情，十一長了心眼，沒有說話。

  聽到這她也算明白了個緣由，感情這姑娘不知什麼理由害死了人，人家找她討說法呢，轉身剛準備走，企料卻被趴在地上的胖丫死死拽住了裙角，「這位姑娘，你救救我啊，我真的是無辜的。」

  十一頭上冒起了一個十字架，她怎麼知道她是不是無辜的，現在這種情況最無辜的是她好麼！

  果然街上已經有人認出她了。

  「這不就是上次救那個小乞丐的小姑娘麼，怎麼又是她？」

  「這姑娘的心腸是好，不過這次恐怕要惹上大麻煩了。

  「也不知是那家的小姐長得如此的俊俏，可惜太愛管閒事......」

  不！大嬸兒你說錯了，這次她真的不想管！

  心中雖然忍不住誹腹，但面上十一硬著擠出了一絲笑容彎下腰去掰胖丫的手，「其實我就是一打醬油的，你無視我就好了啊...」這姑娘手勁兒還挺大...

  為首的李管家繼續發話，語氣中帶著一絲悲憫，「胖丫不是我不想救你，只是你也知道千里是少爺最喜愛的馬，如今突然暴斃，少爺自然大怒，回府之後我也求少爺網開一面保全你性命。」

  聞言，正暗自用力的十一動作一頓，千里…馬？瞥了一眼嘴唇發紫的胖丫，眼底快速閃過一絲銳利。

  「嗚嗚嗚...少爺一定會殺了我的，怎麼辦？」胖丫索性鬆開手中抓握的裙子掩面而泣，胖胖的嗓子一喘，身上的肉都跟著抖了三抖。

  忍住！木十一，你要冷靜，千萬別多管閒事，一個小九就夠了，千萬！千......阿西吧！

  一邊拼命掐自己的手，一邊扯了扯發皺的裙角，十一嘴角掀起一絲冷笑，「如今的世道竟然還有如此草菅人命一說，今日我也算是長見識了。」

  此話一出，原本還是透明人的十一瞬間變成了新的焦點。

  不顧四周詫異的目光十一彎下腰費力把地上的人拉起來，柔聲道，「你沒事吧？」胖丫呆愣愣的望著跟先前態度截然相反的女子，反射性的搖搖頭。

  「這位姑娘我勸你還是莫要管我們文府的事，免的日後惹禍上身。」李管家見到有人滋事，面露不善。

  「原來他們是文府的家丁，怪不得這麼猖狂..不就仗著有個朝中當差的爹麼...」

  「噓，你不要命啦，當心被他們聽到...這些人我們惹不起，只是可憐這兩個姑娘家了...」

  十一微微一笑，神色自然，「正所謂，初驚既鄙久蕭索，身存氣盛名先亡。這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王子犯法還與庶民同罪呢，區區一條人命豈是你說殺就殺的...」

  手心被胖丫小心捏了捏，十一轉頭看著那一張驚慌失措的小臉，仿佛看見了小時因無父無母被經常被別人欺凌的自己，握上那隻發抖的手，「放心，沒事的。」

  沒想到一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小姑娘竟會如此出言不遜，李管家聲音當即了冷了下來，「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不客氣..」

  「啪啪啪！」

  人群中突然響起一串不適宜的巴掌聲輕易打斷了李管家的話，十一詫異的挑眉望去，只見散開的人群中，一身白衣儀表堂堂的男子朝她走來，「好一個初驚既鄙久蕭索，身存氣盛名先亡，姑娘才氣過人，楚然佩服。」

  原本盛氣凌人的李管家，見到來人之後氣焰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恭敬的喊道，「楚公子。」

  名叫楚然的男子只是輕瞟了一眼他，「唰」的一聲打開手中摺扇，聲音聽不出喜怒，「勞煩管家告知文公子一聲，既然這個丫頭如此惹的文公子不滿，那楚然便做個順水人情，如今便讓她去我府上做事吧。一來，文公子眼不見為淨，二來，也少了這殺生之禍，不知管家意下如何？」

  李管家面色一僵，卻礙於眼前人的身份，只能低聲說了句是，最後狠狠瞪了一眼十一匆匆離去。

  而熱鬧看夠了，人群也逐漸散開。

  看著眼前的男子，十一面露感激，「多謝公子出言相助，這份恩情十一銘記於心。」

  楚然淡然一笑，「姑娘客氣，不過舉手之勞。」擺了擺手示意身後的隨從上前，指著胖丫，「帶著這位姑娘，先行回府吧。」

  胖丫點頭，臉色感激的看著木十一「姑娘心地善良，胖丫沒齒難忘。」恭敬的磕了一個頭，這才三步一回頭的離開。

  楚然默不作聲的看著眼前這一幕，其實從一開始他便一直坐在二樓客棧，本不想參與文家家事，可眼前女子那不卑不亢的模樣卻讓他起了一絲憐惜之意，抬頭往二樓望去，這人果然還在饒有興致的看戲。

  「不知姑娘可否賞臉，一同喝杯清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