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背刺3

  我還沒找出人類滅亡的原因，怎能就這樣死去？

  而且⋯⋯我還想問問布倫特⋯⋯到底為什麼？

  為什麼我如此信任他，他卻出賣了我？

  布倫特在這次的事件中，扮演著怎樣的角色？他是真的想置我於死地嗎？他對我的友善與情誼，全都是假的嗎？

  在生命最後的瞬間，艾德似乎想說些什麼，只是他張開嘴巴後卻只咳出黑色的血液，就此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艾德死後，身上聖光全數消散。死亡時，他的血液已被死氣污染，要是不儘快處理屍體，只怕會異變成新的魔族。

  

  作為一名祭司，只怕沒有比這更加諷刺的死亡了。

  雪團一直待在艾德身邊，目擊了整個兇案的經過。自艾德受傷後，它一直往艾德身上施放聖光。可惜雪團的力量不足以處理這種傷勢，再努力也只是徒勞無功。

  可即使艾德已死，雪團依然沒有停止動作，仿佛它會一直努力營救，直至自己力竭為止。

  羅諾德看得皺起眉頭，心想唯一的光明祭司已經沒了，這隻小鳥說不定有用，可不能在這裡有什麼閃失。

  於是他揮手弄暈雪團，隨即斬殺了殺死艾德的魔族。

  當黑煙散去，布倫特看到的便是羅諾德一手抓著失去意識的雪團，並揮劍斬斷魔族尾巴的畫面。

  艾德的胸口被敵人尾巴貫穿，魔族死去後身體化為飛灰，失去支撐的艾德整個人掉落在地，生死不知。

  「艾德！」

  布倫特趕至艾德身邊，看到他致命的傷勢，一時之間不敢觸碰，顯得不知所措。

  羅諾德把雪團丟給一旁的兒子，道：「他死掉了，魔族趁著黑炎襲來時攻擊，我來不及救人，抱歉。」

  布倫特卻不相信羅諾德的說詞：「真的嗎？可明明艾德就在我的旁邊，為什麼會換了位置？是你做了什麼嗎？」

  被黑煙阻擋視線之初，布倫特已立即往艾德走去，然而艾德早不在原位了。

  再看艾德被魔族襲擊的位置，根本超出了他們的保護範圍⋯⋯這也太奇怪了！真的不是羅諾德借魔族之手殺死艾德的嗎？

  羅諾德嚴厲地喝止了布倫特：「閉嘴！我知道你很傷心，可這不是你可以像瘋狗般胡亂攀咬別人的理由！」

  布倫特心裡依然充滿懷疑，可苦於沒有證據，畢竟當時誰都看不到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布倫特悲慟地跪在艾德身邊查看他的狀況，對方的確如羅諾德所說已經死去，身上的傷勢都是由魔族造成，看不出其他人為成分。

  艾德的眼睛沒有合上，仿佛帶著遺憾般不願閉起。那雙紫藍色眸子依然美麗，卻因失去靈魂而沒有了往日的靈動。

  此時，丹尼爾與獸族姊弟聞聲趕來了。

  「艾德他怎樣了!?」埃蒙焦急詢問，神情卻帶著已經知道答案，卻害怕被證實的惶然。

  布倫特沉默地搖了搖頭，並伸手為艾德合上雙目。

  一切盡在不言中。

  「怎、怎會⋯⋯」貝琳無法置信地摀住嘴巴。自從成為冒險者的一刻起，他們早已做好了犧牲或失去同伴的心理準備，可卻想不到他們的隊伍中，最先死去的竟是作為後援、很多時候不用正面面對魔族的艾德。

  「可惡！」丹尼爾緊握拳頭，以往穩穩握著弓箭的手，此刻卻是止不住地顫抖。他的心裡滿是怒意，卻不知該向那些該死的魔族，還是沒有把人保護好的羅諾德與布倫特發泄。

  丹尼爾很想責怪布倫特，艾德出事時他就在旁邊，為什麼沒有把人守護好？然而看見布倫特死灰般的悲痛神情，責怪的話終究沒有說出口。

  其實丹尼爾心裡也很清楚，戰鬥中難免出現傷亡。他只是在遷怒，想要找個人宣洩情緒而已。

  羅諾德看著血泊中的艾德的屍體，終於鬆了口氣，卻又忍不住感到惋惜。

  真是太可惜了，世上唯一一名祭司就這樣死去⋯⋯即使是討厭人類、親手造成這個局面的羅諾德，也深覺十分可惜。

  但即便知道自己會這麼想，羅諾德對艾德的殺意卻從沒減少，特別在他看到那頭飛翔在上空的骨龍後，更是刺激他想儘快殺死艾德的決心。

  艾德的存在就像顆不定時炸彈，心裡埋藏多年的秘密可能隨時會被揭發，這壓得羅諾德喘不過氣，讓他不由得憎恨上艾德。

  怪就只怪你硬是要翻舊帳吧！

  明明事情都過了這麼多年，即使把魔族出現的事扯到龍族身上又怎樣？

  洗清了冤屈，死去的人類就能活過來？

  活著的人難道不比死去的更加重要嗎？

  既然你不給龍族活路，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

  這麼想著，羅諾德又覺得自己真是英明無比。在龍族危機出現前，就將它扼殺於萌芽階段。

  布倫特也許會因此記恨自己，不過羅諾德卻不介意，他們是血脈相連的親父子，他又怎會為了死去的外人與自己斷絕父子之情？他終有天會明白自己的苦心。

  羅諾德正志得意滿之際，上空卻傳來了一道輕笑，那人語帶揶揄地說道：「兄長，好久不見了。看到你還是一點兒都沒變，真的太好了。」

  羅諾德霍地抬頭，在消散的黑炎中，看到一直被他們忽略的、站在骨龍背上的身影。

  看到那個站在骨龍背上意氣風發的身影時，羅諾德幾乎以為自己眼花了。

  經過這麼多年，他竟然會在這種情況下與自己的親弟相見！

  他與其他人一樣，都以為艾尼賽斯已在多年前於魔族入侵時，死在人類的國度。

  羅諾德頓時心裡一沉，既然艾尼賽斯早已出現，也就是說對方與魔族勾結的事已經不是秘密。

  那麼，剛剛他冒著風險殺死艾德、殺死了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光明祭司，還有什麼意義嗎？

  我到底⋯⋯幹了什麼蠢事啊⋯⋯

  殺死艾德後，羅諾德首次因為自己的決定感到後悔。

  然而這股悔意卻不是因為他奪走了一條無辜的生命，只是因為那個死去之人也許還存有可以利用的價值，而他的出手也沒有獲得預期效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