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傳家之寶

  眾人湊在一處吃完了氛圍極其尷尬的一頓飯。

  

  老夫人讓其餘人都退下，獨留容卿卿在旁邊。

  等所有人都離開後，顧晗舟走在最後，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後，退了出去將房門帶攏。

  不叫人旁聽了去。

  四周靜謐，老夫人從袖兜中掏出一個質樸的木盒子，上面刻畫著繁複的紋路，正中間嵌入了一顆藍寶石，宛若落入深海的鯨魚。

  她眉眼彎彎，將木盒子打開，小心翼翼地拿出裡面呈放著的玉鐲。

  容卿卿眼睛都直了，她沒做過珠寶一類的生意，此時看見這一隻帝王綠玉鐲，也感到貴重。

  老夫人不容置喙地牽起她的左手，將玉鐲戴了進去。

  尺寸正好。

  她眼尾的皺紋霎時間又多了幾條，緩慢道：「這個玉鐲，傳了好幾百年，是給顧氏一族的嫡系媳婦準備的。從我的手上到了從纓的手上，現在又到了你的手上。我本以為從纓會親自給你戴上，不成想她託付給了我，讓我給你戴上。」

  老夫人一邊說著，一邊撫摸著容卿卿的手，繼續道：「你要好好保管，將來繼續傳下去。若是不想傳下去，就帶著它葬入厚土之中，莫要流入旁人之手。」

  顧氏一族的信物，容不得被他人利用。

  若是無族亂之時，它便只是一隻普通的玉鐲。一旦有族亂，那麼擁有它的人，便能夠號令全族，名正言順成為嫡系一支。

  顧氏一族自由散漫，分布於國土各地，倒是盤根錯節，勢力不容小覷。

  容卿卿看著雪白的手腕上多出來的玉鐲，內心紛亂，倒是從心底多了些使命感出來。

  她目光堅定道：「祖母，我會將玉鐲保管好，定不會叫它落入旁人之手。」

  「好孩子。」

  老夫人抬起手摸著她的髮髻，「放心，顧氏男兒，只有嫡妻，不會有姬妾。我瞧著晗舟那孩子對你情深意切，這輩子估計是非你不可。他雖然有些板正，但相處下來，你就會發現，他是個極好的人。認準了你，就會掏心掏肺的對你好。」

  「你們的婚事是由陛下賜下的，我雖然沒能到京都去見證你們的大婚，但我也有所耳聞。你對晗舟沒有感情，完全是因為皇命不可違抗才嫁給他。公主受了些委屈，我們顧氏舉族對此感到抱歉。」

  容卿卿錯愕地抬起頭，怔愣地張開了嘴，眼眶裡起了一層霧氣，心房顫抖著，不可置信。

  她本以為，顧氏族人會看不上她的德行，覺得她嫁給顧寒舟是她高攀。

  原來，在他們心中，是對不住她的......

  她如鯁在喉，霎時間不知該作何言語，默默地撫摸上那隻玉鐲。

  老夫人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笑道：「傻孩子，你不會一直都擔心，我與從纓乃至顧氏一族會看不上你，覺得你配不上晗舟吧？」

  容卿卿弱弱地「嗯」了一聲。

  老夫人笑得愈加燦爛，拍了拍她的肩頭，「不會的，你與晗舟那孩子已經成親，你便是他的正妻，沒有人會覺得你不配。何況啊，我與從纓的眼光，與陛下的眼光，總是不會錯的。」

  容卿卿眉毛一挑，仿佛預料到她接下來會說些什麼。

  果不其然，老夫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後，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細縫。

  她坦然道：「你與晗舟的婚事，可不只是陛下一人決定的。晗舟年紀已過弱冠，卻一心撲在朝廷政事之上，無心娶妻。顧氏一族可就他這麼一個嫡子，若是他不婚娶，那麼顧氏一族的嫡系怕是要截斷。屆時，旁支相爭，必定元氣大傷。」

  「我與從纓再三考慮後，決定瞞著晗舟覲見陛下，求陛下為晗舟挑一位合適的妻子。誰知，陛下當即就決定，讓公主你嫁給晗舟。我與從纓都感覺到受寵若驚，君恩浩蕩。於是你與晗舟二人的婚事，便這樣敲定了！」

  老夫人說完後，爽朗大笑起來，她的確對於這個孫媳婦感到滿意。

  看到自己的孫兒喜歡後，便更加欣喜，更加慶幸，讓苗從纓進宮面聖，求一道降婚旨意。

  她們都深知顧晗舟的秉性，斷然不會違抗君命。

  結果是她們賭對了。

  容卿卿聽了來龍去脈後，胸腔里的激盪之意上涌，整個腦海都在嗡鳴著。

  她最初以為，父皇突然下旨要她嫁給顧寒舟，是為了讓她拉攏他，鞏固皇權。

  如此看來，父皇也同樣是瞧中了顧晗舟的卓越，甘願將她託付於他。

  兩全其美。

  容卿卿那眼角眉梢的笑意，在她那明媚嬌艷的臉龐上，漸漸暈染開來，仿佛枝頭繁花一般，瀰漫著芬芳，顯得風情萬種。

  她平靜道：「看來真是天意。我與顧晗舟，命中注定就是要做夫妻的。我嫁給他之後，漸漸地喜歡上了他，同樣地，他也對我日久生情。如今我與顧晗舟兩情相悅，那婚事的確算是恩賜。」

  老夫人聽她一番述說，心滿意足地握住了她的手晃了晃。

  「好孩子，祖母祝你們和和美美，共享永年。」

  容卿卿從房裡出來後，看見顧晗舟立在遠處的桃樹下。如今桃樹開出了花，他仰著頭看著滿樹繁花，沒注意到她向他緩慢靠近。

  她伸出雙手繞到他身後蒙上他的雙眼，狡黠一笑，「猜猜我是誰？」

  顧晗舟唇角勾起一抹淺笑，搭上她的手背，「容卿卿。」

  容卿卿大步上前躥到他面前，呲著牙傻樂，「猜對了，獎勵你一朵桃花。」

  她向他攤開手心，掌上靜靜攤著一朵嬌嫩的桃花。

  桃花樹下，少女笑意晏晏，眼睛笑成兩個彎彎的月牙兒，臉上的欣喜愉悅之情好似要從嘴角邊的酒窩中溢出來般。

  身後桃花瀲灩，花香撲鼻，她站在樹下笑靨如花，如明媚的陽光，融化了隆冬的白雪，如沁涼的甘泉，滋潤乾渴的土地，如無盡黑暗中唯一的光芒，照進他心底最深處，溫暖了空白陰冷的心房。

  顧晗舟緩慢地捏過她手心裡那一朵桃花，舉在指尖，發出一聲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