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棄車保帥

  顧晗舟利落地將信件拆開，粗略掃視了信中內容後，冷不丁嗤笑一聲，「老匹夫，怕是抓了個替罪羊來我面前邀功。」

  廣平山那一局顯然不是一個普通人可以輕鬆布下，如今他抓了一個小小侍郎就想將事情蓋下去。

  難不成將他當成好糊弄的傻子嗎？

  這一出，無非是棄車保帥。

  顧晗舟不動聲色斂下眼中暗芒，此事已經在明面上發酵得夠大了，他也藉機解決了一些朝中的鐵釘。

  一味追究下去，恐怕形勢會無法掌控。

  既然他們想收尾，那麼他便配合他們，你方唱罷我登場，來一齣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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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飛，去大理寺。」

  天空並排飛過一行大雁，寒來暑往，大雁南飛，待來年回春之時，雁回巢。

  顧晗舟一到大理寺，御史大夫譚梓銘早已在門外等候良久，看見他滿臉堆笑，上前相迎。

  兩人相互拱手行禮，譚梓銘的姿態顯然放得更低。

  「見過攝政王。」

  「御史大夫有禮。」

  譚梓銘伸出手，微弓著腰示意他進大理寺，眼角的皺紋擠在一起，嘴角上翹。

  顧晗舟朝他點頭，不客氣地抬腿走在他前面。

  他踩著台階一步步往上，突然發問：「御史大夫的效率比本王更高，早知如此，此案便該交給御史大夫受理。」

  譚梓銘心虛一笑，摸著鼻尖道：「王爺說笑了，正因為有王爺不懈努力的稽查，下官才能如此迅速抓到幕後主使。」

  顧晗舟聞言，淡淡地睨了他一眼，忽而笑了，「譚大人，你身為三公之一，何必把自己的姿態放得那麼低？本王還是第一次，聽你自稱下官。」

  他當初把他傳召到紫雲殿，拿著聖旨勒令他陪同查案，他的姿態可是高傲得很，鼻孔朝天，誰也不放在眼中一般。

  留在宮中好幾天，他可沒少抱怨，睡不好吃不香這類瑣事。

  譚梓銘加快腳下速度追上他，與他並肩而行，呵呵一笑，「王爺何必譏笑我，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下官感念王爺的恩情。」

  顧晗舟佯裝認同地點點頭，笑意不達眼底，「本王希望你是真的感念本王的恩情，而不是，想要將本王當成孩子耍。」

  他的目光冷冽，帶著審視的意味，上下掃視一番，仿佛能將對方整個人看透。

  譚梓銘慌忙別開了與他相對的目光，嘴角的笑意僵住，碎了一地，抽搐道：「王爺，這是何意？」

  他深知顧晗舟並不會輕信，但他還是來了。

  雖然早已做好被逼問的準備，他心肝仍然止不住亂顫。

  堂堂御史大夫，監察百官，遇上攝政王之時，還是會感到後怕，脊背發涼。

  顧晗舟見他縮了縮脖子，神色暗淡半分，帶著笑意拍了怕他的肩膀，讓他放鬆。

  他微微挑眉，從容道：「本王只是開個玩笑，譚大人不必當真。譚大人說本王是你的救命恩人，想必做不出欺騙本王的事情。」

  譚梓銘賠笑，後背滲出一層薄薄的冷汗，他可見識了眼前人的狠厲，再也橫不起來。

  那日在紫雲殿，他中了藥卻還能與那些個頂個的高手過招，一柄寒刃削鐵如泥，抹了好幾個人的脖子，血濺當場。

  他方知，外界對顧晗舟的雷霆手段聞風喪膽，並不是空穴來風的恐懼。

  而是親眼目睹後的驚悚。

  兩人進了大理寺監牢，穿過一條長廊，駐守的獄兵對他們點頭哈腰，頻頻問好。

  顧晗舟被帶到一間刑房，他抬眼看去，粗重的鐵鏈緊緊將人拷在木樁上，那人已經看不清面容，血肉模糊。

  活生生一個血人。

  譚梓銘招招手，示意隨從上前，漠然道：「把他給我弄醒！」

  一盆兌了濃鹽的水對著他的腦袋傾倒下來，那個血人歇斯底里地慘叫著，身軀不斷扭動，妄圖減少苦痛。

  顧晗舟冷眼旁觀，坐在了一旁的紅木椅子上，好以整暇地看著這一場鬧劇。

  他指節在扶手上敲著，蹩了蹩眉。

  他的神色落在譚梓銘眼中，是不悅。

  他扁扁嘴，怒道：「嘴堵上！狗叫什麼？」

  隨從捻了桌面上一塊髒兮兮的破布，粗橫殘暴地往他嘴裡塞。

  慘叫聲消弭大半，感覺整個世界都清淨多了。

  跟著譚梓銘的隨從眼疾手快地搬來一張椅子，擺在顧晗舟身旁，讓兩個人並排坐著。

  譚梓銘剜了他一眼，不動聲色走到木椅前，用腳跟將椅子往後頂了幾寸，端正身姿落座。

  他從袖中掏出一張沾著血跡的宣紙，遞給顧晗舟。

  顧晗舟神色淡漠地睨了一眼，卻沒有接過，他擰著眉頭，無法理解怎會有人將如此埋汰的物件隨身帶著。

  他掀起眼皮，盯著那個血人，吐出一個字，「髒。」

  譚梓銘怔愣一瞬，明白了他的意思，將認罪狀遞給旁邊的隨從，示意他念出來，讓王爺聽著。

  隨從將認罪狀展開，咳嗽兩聲清了嗓子，將認罪狀高聲念了出來。

  顧晗舟眯著眼睛，只覺得他聒噪，並未認真聽他念的是什麼。

  末了，等他慷慨激昂地念完，他抬起眼眸看著他，「罪臣叫什麼名字？」

  譚梓銘咬了咬唇瓣，給了他一個眼神，腦袋一轉，讓他答話。

  他眼神閃爍，眸光落在被按了紅手印的名字上，「回王爺，他叫上官筠，是禮部侍郎。」

  顧晗舟將他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嘴角莫名上揚，滿是諷刺之色。

  這些人是連台詞都沒背好，就急著登場給他演戲看啊。

  漏洞百出，像是滑稽的小丑。

  他朝著血人隨手一指，「讓他說話。」

  那隨從快步上前將堵著他嘴巴的破布扯出來，一副嫌惡神情。

  上官筠喉間一松，遏制不住的反嘔，嘔出一地酸水，瀰漫著惡臭。

  顧晗舟掏出手帕掩住口鼻，眸光匆匆掃視一眼滿地的污穢之物，便閉上了眼。

  禮部侍郎上官筠，唔，瞧著像是好幾天沒吃上飯了。

  譚梓銘嫌惡地招手，急切道：「快清理掉！」

  噁心死了，差點早飯都給他吐出來。

  牢房裡一陣忙碌，將上官筠嘔出的胃酸清理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