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昭儀

  陸惠韻在陸家順風順水過了好幾個月，等到來年正月十五，她十五歲生辰，皇帝賜來好些禮物。

  皇帝的賞賜下來，宮裡其他妃嬪的禮物接二連三過來，包括臨淄王府。

  所有人都在等春闈過去。

  這一年的春闈設在三月初，陸念信和陸念仁連夜出發。

  王夫人每天上香拜佛——當然是在陸家、她自己的院裡明瑟堂燒香，陸鈞勒令陸家低調，因為家裡還有個沒進宮的妃子。

  那些天，明瑟堂煙霧繚繞的，用秦氏的話說，王夫人把這輩子的香都燒完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明瑟堂著了火。

  秦氏很淡定。

  她燒香拜佛只是走過場，她知道陸惠韻一旦進宮，必須有個娘家助力，這個助力只能是陸念信。

  

  陸念信得投筆從戎。

  即便是這次考試中了，他也不會去翰林院當文官。

  春闈一共舉行三日，三日後放榜。

  陸家兩個兒子雙雙落榜。

  王夫人恨不得砸了神佛像，倒是陸鈞，眼神複雜的看了陸惠韻一眼。

  皇帝是在敲打陸家？

  陸惠韻翻了個白眼。

  她才不背這個鍋。

  萬一是這倆不行呢。

  陸鈞安慰兩個兒子道：「一次都中的那是鳳毛麟角，大部分人都考個兩三次才中，也有考幾十年的。」

  王夫人臉色如鍋底。

  她倒是想把責任推到陸惠韻頭上，但轉念一想，那不是意味著陸家以後靠陸惠韻嗎？

  春闈過後，皇帝的詔書也來了，封陸惠韻為昭儀，三月二十八進宮。

  進宮前的最後一個晚上，陸惠韻跟家裡人告別。

  這一次進宮跟其他時候不一樣，大約以後都不會再見面了。

  陸惠韻止住眼淚看陸惠娉，陸惠娉長得還算秀氣，王家為二公子求娶陸惠娉，說是表哥娶表妹，王夫人也很高興。

  但陸鈞罕見的推掉陸惠娉的婚事，他留著陸惠娉有用。

  為此，王夫人跟陸鈞吵了好幾架，認為陸鈞看到王家去幽州不在京城，又想著故意折騰她。

  吵架歸吵架。

  娘家人不在身邊，王夫人還是知道輕重的，反正陸惠娉還沒有及笄，等哥哥來京述職，再跟陸鈞提也行。

  陸念信沖陸惠韻微微點頭。

  等到陸惠韻進宮，他也要去邊關效力，今日柔然異動，他要立軍功。

  陸惠韻又看了看秦氏，秦氏平時保養的很好，可是一個月內，兩個孩子都要離開她身邊，一個還要去兇險的邊關，臉上比之前更加憔悴。

  秦氏用帕子擦去淚水，可那淚水仿佛擦不乾淨似的，如雨珠子一樣嘀嗒落下。

  陸惠韻含淚道：「阿娘，我去宮裡不會受委屈的，哥哥身手絕佳，在邊關也一定無礙的……」

  因哽咽秦氏說不出話來，只是一味的點頭。

  秦氏終於抹去眼淚，叮囑她道：「一入宮門深似海，你要多多珍重，跟女人相處要多注意，要謹言慎行。」

  陸惠韻勉強笑了笑：「阿娘，我都記下了。」

  陸鈞面色哀傷，幾次想要張口，話到嘴邊他肅然道：「韻兒，你不要太強求富貴，當然，陸家的富貴系在你身上。」

  後面那句才是重點。

  陸鈞並不在意兩個兒子的科考，而是謀劃於將來。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皇帝是如何喜歡陸惠韻。

  按照后妃等級，皇后、皇貴妃、貴妃、妃、九嬪、婕妤、美人。

  昭儀處於九嬪。

  一般封妃嬪，即便是家世再好，那也是從婕妤開始封，之所以給陸惠韻九嬪而不是妃，那是因為只有生了孩子的才能封妃。

  可見皇帝對其之重視。

  更重要的是皇帝膝下無子，只有兩個女兒，若是陸惠韻一朝得男，未免不會被封為太子，那麼母憑子貴，陸惠韻很可能當皇后。

  天子駕崩，太子即位，陸惠韻稱太后。

  雖然這些事有些遠，但作為一家之主的陸鈞必須思慮長遠，他接下來所有的決策，都會考慮到陸惠韻可能當太后。

  陸惠韻用力的點了點頭。

  她知道陸鈞在思量著什麼，但她是陸鈞的女兒，榮辱與共，這是無法迴避的。

  他們有絮絮叨叨說了很多話，這才依依不捨退出去。

  到了半夜，巧素收拾好了床鋪，陸惠韻覺得心煩意亂，睡意全無，正要換寢衣睡下，這時驚蟄來報，說陸鈞捧著碗紅棗燕窩過來。

  大半夜的過來……

  陸惠韻眉頭一緊。

  但她還是恭恭敬敬的把陸鈞迎進來。

  陸鈞看著她喝完燕窩，躊躇再三，終於開口：「韻兒，你自小主意大，如今要進宮伴架，可不許由著自己的性子來。

  有什麼想說的話，在腦子裡轉三圈再說……」

  陸惠韻點頭答應：「父親說得對，女兒聽父親的。」

  其實她心裡想的卻是：我進宮後你管我說什麼。

  陸鈞嘆口氣：「本來不想讓你進宮，但事情避無可避，皇帝對你多有關注，想來在宮裡已經惹下不少是非……」

  陸惠韻含著眼淚安慰道：「父親，你要相信我，我很聰明的。」

  陸鈞見她如此說，覺得火燒的差不多了，試探著說道：「你祖母聽說你被封了昭儀，非常高興。

  還說她在老家做主，為你四妹妹和葉良辰舉行婚事，葉家派人過來說，這樁婚事不錯……」

  陸惠韻眼中的神色一點一點冷了下去。

  她知道陸鈞是故意等到這晚才說，估計倆人洞房都入了，她不滿意又能如何呢。

  「如此便恭喜四妹妹了。」

  陸鈞微微鬆了一口氣：「嗯嗯，你們畢竟是親姐妹，想來互相還有個照應……」

  陸惠韻忍了一會兒，道：「四妹妹和葉良辰倒也配，豺狼配虎豹嗎。可是父親，你就不怕被反咬一口嗎？」

  陸鈞長嘆一聲，道：「這個我知道。葉良辰已經是葉家旁支，葉家容不下葉良辰的也很多，只是葉家想要陸家認可這樁婚事……」

  說白了，就是陸家有什麼好處給葉家，不通過葉良辰和陸惠婷。

  如果按照正常姻親，陸惠婷和葉良辰是葉家和陸家的橋樑，但葉、陸兩家都不認可他倆。

  陸鈞想了想，補充道：「你伯父陸石讓葉良辰入了商籍。」

  陸惠韻唇角微微勾起。

  還是陸石厲害。

  直接堵死葉良辰當官的路。

  陸惠婷出嫁之前還想著當官夫人，新婚第二天，陸惠婷不願意起床羞答答的求葉良辰再戰個三百回合……

  誰知道葉良辰告訴她，他現在是個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