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母親的首飾

  翌日，才四更天秦氏就把陸惠韻從床上拎起來，要她沐浴更衣，洗漱打扮。

  秦氏是個妾室，社交場所有限，像王府這樣高等級的府邸，她連門都不知道在哪裡，她心裡緊張的不行。

  「阿娘，王府我去過，沒什麼的。」陸惠韻有些起床氣。

  未免太小題大做了。

  秦氏一邊在首飾盒裡挑挑揀揀，一邊道：「我女兒乃是不世出的美人，寶劍贈英雄，紅粉飾佳人，一定要隆重些，才能艷冠群芳。」

  陸惠韻無聲的回頭看她一眼。

  今天王府宴客，那麼多人在場，她為什麼要艷冠群芳，她是赴七郡主的約，不是競選花魁的。

  然後她腦門子上挨了一爆栗，她作勢捂著腦袋往被窩裡鑽。

  秦氏大聲呵斥她道：「你這個沒出息的，為娘不知道王府宴客，賓客如雲嗎？為娘不知道要低調一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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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不是你剛回來，你爹倒是能屈能伸，全當做無事發生。

  王夫人和老太太呢？

  她倆巴不得看到你倒霉呢！

  今日是找個嬤嬤想要藉機教訓，你拿著郡主的請柬躲過一劫，明日鬼又是什麼？

  你知不知道你娘我就是個妾，你的婚事最終還是要你爹和王夫人做主的？！

  所以你趕緊定了親，省得王夫人和老太太再打什麼歪主意！」

  陸惠韻知道秦氏是什麼意思，搖頭道：「我是什麼身份大家都知道，沒必要在每一場聚會都拔得頭籌。

  我知道阿娘擔心老太太和夫人從中作梗，但你別忘了父親。

  父親一心想重整陸家門楣，阿娘，父親不會任由王夫人和老太太打壓我的，你只需提點父親陸家的將來即可。」

  一家有女百家求，陸鈞想通過聯姻給兒子的未來添磚加瓦，自然不會放著好好的明珠不用，非要用魚眼珠。

  秦氏心裡感慨女兒的聰慧，卻依然訓道：「還不是因為你名聲大。那些個高門大戶的女眷，各個眼高於頂。

  別說衣裳首飾要頂尖的，同一件衣裳都不能穿兩次，多穿一次就會被嘲笑窮酸。」

  她想了想又道：「我得好好給你做幾件衣裳，好好打幾個首飾。你爹不是要一視同仁嗎？那就陸家的女兒一起做，從公中出錢。」

  陸惠韻想起聽秦氏說的大姐陸惠淑。

  陸惠淑嫁到華亭侯府，但是個嫡次子，侯府的一切都是嫡長子的，她比大嫂有錢如何，名聲好又如何，眾人還不是捧著她那個大嫂。

  選錯平台，任你有七十二變也舞不出花來。

  至於穿舊衣裳嘲笑，不過是別人想嘲笑你找出的理由罷了。

  陸惠韻對著秦氏的眼睛，正色道：「阿娘，現在發力顯得有些著急了，我初到京城，一切都還說不準。」

  更何況皇帝答應給她縣主身份，按照皇帝辦事的利索程度，應該用不了太久。

  只要縣主身份到手，老太太他們就不能拿捏她的婚事。

  但認識皇帝這件事她不敢跟秦氏說，會嚇到秦氏的。

  秦氏如何不明白，女人嫁人等於第二次投胎，眼看著老太太和王夫人拿捏，但無計可施，只能出此下策。

  陸惠韻眼中含淚，拉著秦氏的手，誠摯道：「放心，阿娘，她們拿捏不住我的。現下你該操心的不是我，而是哥哥。」

  秦氏眼眶濕潤，陸念信的婚事由陸鈞做主，按照王夫人的脾氣，肯定找個厲害的媳婦刺激她這個親娘。

  只有陸惠韻的事先定了，且婚事非常好，她在陸念信的婚事上才有話語權。

  母女倆說了很久，最後雙方各退一步。

  秦氏不再把各種名貴衣裳首飾往陸惠韻身上招呼，陸惠韻打扮素雅為主，但低調中透漏一絲奢華。

  「自從聽說你脫險，又成為韓大家的弟子。你爹害怕，命令每次給三丫頭和四丫頭做衣裳，打首飾都必須有你一份。

  我不知道你有多高，你喜歡什麼樣的，就讓王夫人折算成錢給我。

  這些料子首飾可是為娘我精心挑的，不管是料子還是做工，都是上層的。

  別看比那兩個丫頭少，可你這一件抵得上她們三件。」

  說罷，秦氏起身走到柜子處，從裡面拿出一個錦盒出來，她笑吟吟地把錦盒打開，陸惠韻驚呆了。

  裡面是一支花樹狀金步搖。

  步搖的基部是方型，基部有小孔，孔穿金絲製成的樹枝。十二個樹枝，枝身纏繞為環，環穿桃葉金片，共42片。

  整個步搖如同一枝枝葉繁茂的扇狀花樹。

  陸惠韻承認，她喜歡俗不可耐的金子。

  秦氏笑道：「來，阿娘給你梳朝雲近香髻，只戴這一個步搖即可，微風拂過，樹葉會晃的哦，你可一定要注意儀態。」

  陸惠韻抿了抿嘴唇。

  她想起小時候，頭上帶著蝴蝶髮夾，跑起來會覺得蝴蝶在頭上飛。

  秦氏道：「是不是很心動。」

  陸惠韻點點頭。

  她想了想又道：「阿娘，這個步搖京中很少見，你是怎麼找到的？」

  秦氏邊給她梳頭髮邊道：「那次阿娘看到兩個小姑娘戴花冠玩，便想起你小時候就喜歡往頭上戴花花草草。

  於是阿娘又是翻古籍，又是畫花樣，花大價錢讓匠人製作。

  你戴著它走起路來，一步一搖動，樹葉呢就會隨風輕擺，像是一樹金色的花開，萬束光來，它還有個名字，叫一步一歡喜。」

  等到秦氏把陸惠韻打扮好，秦氏拉著她去穿衣鏡前看自己。

  只見鏡子裡的陸惠韻梳著朝雲近香髻，頭頂是那個花樹狀金步搖，手拿一柄象牙團扇，身著一襲秋香色十二破留仙長裙。

  配上那張精美絕倫的臉，整個人看起來熠熠生輝，但又不出挑，很符合她這個年紀小姑娘該有的張揚自信。

  秦氏非常滿意道：「何彼穠矣，艷如桃李，說的便是我兒。」

  陸惠韻本身就不是藏著掖著的性子，若不是古代對女子十分不友好，她才不想顧慮這麼多。

  現在秦氏只給她帶一件首飾，衣裳也是小女孩中最常見的，低調中有小心機。

  秦氏忽然想到什麼，笑道：「放心好了，你三妹妹經常這麼打扮，也經常穿這種顏色，只是沒這個步搖。

  倒是四丫頭每次選布料，都選暗沉的顏色，加上她天生眼下烏青，整個人看起來沒什麼精神……」

  陸惠韻心道：藏拙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