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二章

  還有位太太道：「我前些日子，聽說魯老爺要從行會中退了，我就想著，這魯老爺退了之後，位置除了你，還有誰有資格坐上？」

  「就是就是，這會兒楊家也是大商人，怎麼論，都該論到您這邊了。」秀娥聽了這兩位太太說的，也要說上幾句謙遜的話，又說了會兒，秀娥也就往另一邊來。

  招待貴客的鋪面，布置得與眾不同，更為精緻，至於貨物，這間裡面什麼都沒有，只擺著一些冊子，等到貴客進來，先取了冊子給他看，要看上什麼，再從店鋪里取出來，絕不會讓貴客覺得，這是一間商鋪。

  秀娥走進這間鋪面時候，裡面靜悄悄的，只有朱止青在裡面，瞧見秀娥走進來，朱止青急忙走上前：「東家。」

  「這裡這會兒沒什麼人。」秀娥的話卻讓朱止青想錯了，他急忙道：「這裡，確實很少人來，畢竟……」

  「朱掌柜，你的心很慌亂，到底在慌什麼？」秀娥挑眉詢問，朱止青啊了一聲，似乎有些發呆，但很快朱止青就笑著道：「我沒有慌亂什麼，不過就是，就是……」

  看著秀娥，朱止青似乎說不出話來，方才又有媒婆來了，當然先是誇了朱止青一通，接著就說起朱止青的婚事，女方家是倒提親，那媒婆自然對女方也滿口稱讚，但朱止青心中，卻時時刻刻，浮現的是秀娥的臉，只能順口打發走了媒婆，理由也是現成的，老家還有乾娘在，乾娘要自己結親，自己才能結親。這理由不能說不冠冕堂皇，媒婆也只能嘆氣離開，離開前還笑著說：「我們這行，都在那打賭，說什麼時候，才能把你這婚事給說合了，若有人有本事說合了，那我們這一行，都要取了酒去賀她。」

  這媒婆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朱止青面上就越發羞澀，連聲說休要取笑，等媒婆走了，朱止青也就找個藉口，來到這裡想清靜清靜，誰知剛坐下沒多久，就看見秀娥走進來，朱止青越發慌亂了。

  「難道說，出了什麼我不曉得的事情？」秀娥在那皺眉，朱止青急忙道：「並沒有出什麼事情，東家，這鋪子裡的生意，還是和原先一樣，非常非常好，行會那邊，就算有什麼阻礙，也不足為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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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在這一臉凝重，要不曉得的人，還以為我們生意要倒了。」秀娥說了句俏皮話，朱止青的神色又有些慌亂，但很快朱止青就道：「桃花姐姐做的帳本，很清楚，帳上的銀子，也沒有缺少的，我們的生意，很好。」

  朱止青是順著秀娥的話，說我們的生意這句，但說完朱止青就覺得，自己這話怎麼總有些那麼不對，再要說下去，心中對秀娥的念頭，就會越發褻瀆。於是朱止青就往外走：「東家既然想在這清靜下，那我讓人送些茶水點心進來。」

  這點心，明明旁邊的柜子就有，每天都會更換新鮮的，這茶水呢，在門邊就有一個茶爐，只要店鋪開著，這茶水就是熱的，都不用人送，伸手就能拿到。

  秀娥的眉不由皺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自從認得朱止青這麼多年，他很少這樣慌亂，慌亂的仿佛有人在對他說什麼。

  秀娥等用完晚飯，也就把小紅叫來，想細問問，小紅聽完秀娥說的話就笑了：「我曉得朱掌柜在慌亂什麼？」

  秀娥沒想到小紅這邊曉得，抬頭瞧著小紅，小紅忍住笑：「朱掌柜啊，是連番有媒婆來說親，他呢，又因為事情太忙，所以不能回家去問問吳嬸嬸，所以連番推拒。但是這男子呢，已經到了該成親的年齡，連番推拒，難免就會覺得心中有些不安。」

  原來如此，秀娥點了點頭，就對小紅道：「說起來，朱掌柜也不年輕了。」男子二十二歲尚未婚配，算得上太大了。

  小紅一本正經地說：「就是，他都二十二了。」

  「小紅，也別說別個，就說你，今年也十九了，也該成親了。」章嫂子正好進來回事兒，聽到小紅這話，就對小紅笑著說，小紅伸手捂住臉，對章嫂子道：「

  說的是朱掌柜，怎麼就能說到我頭上來？」

  「小菊和你同歲，都成親兩年了，女兒都一歲了，你這會兒還不出嫁？」章嫂子說出海底眼來，小紅面上越發紅了：「章嫂子，您尋大奶奶有事兒，那我就先走了。」

  說著小紅就對秀娥行禮，匆匆離開。章嫂子對著小紅的背影啐了一口：「呸，誰沒年輕過，還不曉得心裏面到底在想什麼。」

  「章媽媽。」秀娥喚了一聲，章嫂子才急忙對秀娥道：「蘇家的舅爺後日就到了，還有，春姨的弟弟，也是後日到，所以就，就想問問大奶奶，把他們二位都安置到哪裡？」

  宋章瀾和蘇大爺，是同時中的秀才，差不多也該同時考舉人，這宅子裡面有個客院，要按了平常，自然是蘇大爺和宋章瀾，都被安排住進客院。但二人的身份其實還是有差別，章嫂子自然要先問問秀娥的意思。

  秀娥瞧著章嫂子，什麼話都沒說，章嫂子不知為了什麼，面上漸漸紅起來，過了半天才道：「按說，宋家這位小哥，是只能和我們住一起的。」

  「章媽媽，寧可不接待，也不能如此羞辱。」秀娥曉得章嫂子為什麼這樣說，只輕聲說了這句。

  「大奶奶您是善心人，我就是怕，有人越扶越醉。」章嫂子的擔憂也是很平常的事兒，春姨怎麼說也只是通房丫頭，就算生下瑢哥兒被扶做妾，這會兒又得到秀娥的信任掌管家裡的事兒，她的弟弟也不能被當做正經親戚來看待。

  況且，和宋章瀾同住一個客院，還不曉得蘇大爺心裡會怎樣想，會不會覺得下人們怠慢了自己，竟然安排自己和妾的兄弟同住一個客院。

  「你知道天地有多大嗎？」秀娥看向遠方，章嫂子不解地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