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六章

  「撿條大的，送到我家裡來，我給阿青做個酸辣魚湯吃！」吳婆子高聲喊著，早有人答應著去了。朱止青笑的有些無奈：「乾娘，不用特地給我做好吃的。」

  「你不許說拒絕的話。」吳婆子把朱止青按著坐在凳子上，自己就挽起袖子，收拾起那些菜來：「今兒不年不節的，怎麼你來了？」

  「我要去省城了。」朱止青語氣平靜，吳婆子的手微微顫抖了下，接著吳婆子就繼續收拾起菜來：「好，去省城好，跟在大奶奶身邊，前程更好。要我說，你早該去了。」

  「我去了省城之後，乾娘您要保重。」朱止青聲音有些嘶啞，吳婆子悄悄用手背摸了一把淚，就回頭瞧著朱止青：「瞎說什麼呢，我平常最是會保養自己的人了，倒是你，去了省城，要更機靈些，要……」

  吳婆子的聲音越發哽咽，她似乎再也說不下去，別說去了省城，就算在城裡，吳婆子也不是能常見朱止青的，但這不一樣。

  

  「乾娘！」朱止青見吳婆子的眼淚忍不住了，就要過來幫著收拾，吳婆子揮手：「我不難過，我高興呢，我兒子，這麼能幹，能被大奶奶這樣看重，我高興呢。」

  口中說著高興，手上卻還是在顫抖。朱止青望著吳婆子，伸手握住她的手：「娘！」

  「你叫我什麼？」吳婆子覺得自己耳朵出了問題，朱止青瞧著她：「娘！」

  「好，好兒子！」吳婆子伸手把朱止青的手緊緊握住，眼中的淚再也忍不住，接著吳婆子就要往外走：「不行，我去瞧瞧他們的魚打好沒有，我還是要條最大的魚。」

  朱止青看向吳婆子的背影，唇邊不由露出一抹笑，上天對自己，其實並沒有那麼無情，縱然年少失去父母，被族人趕出了家門，但自己還是幸運的，幸運地擁有了這麼多人的溫情。

  「阿青啊！」吳婆子又折回來：「原本呢，別人還要來和我說你的婚事，這會兒我想明白了，著什麼急啊，你這要去了省城，就在省城裡面尋摸一個，省城裡的姑娘，難道不比這家裡的強。」

  說著，吳婆子又頓了頓：「不過，等出了這裡，你就別喊我娘了，也不要和別人說，你還有個乾娘。」

  吳婆子兩口子，也不過就是楊家管莊子的，雖沒有身契，但說出去總沒有那麼好聽。朱止青曉得吳婆子這是擔心連累了自己，於是朱止青露出笑：「乾娘您放心，我要挑媳婦，一定要乾娘您喜歡的，我才挑。」

  「胡說八道，什麼叫我喜歡的，你才挑。」吳婆子嗔怪了一句，但心裡還是暖暖的，就往外走去。

  朱止青面上的笑容並沒消失，挑媳婦，挑個什麼樣的，什麼樣的女子，才……朱止青覺得自己面前掠過一個明媚的笑，朱止青急忙伸手按住心口，不能去想，稍微想一想，就是對她的褻瀆。她皎潔若天上月，而自己，只是地上的草。草能被月光照耀，已經是一種幸運。

  更多的，就不要去想，永遠永遠都不要去想。

  朱止青在莊子裡住了一夜，第二天跟著送魚的馬車一起進城。趕車的人也是看著朱止青長大的，在那感慨不停，朱止青只是含笑聽著，等車一進了城，朱止青也就往鋪子裡面走去。

  鋪子裡面還是和原先一樣，朱止青掃了一眼，沒有看見劉東。就往後院去找，剛走出去，就聽到不遠處傳來劉東的聲音：「小菊，只要你答應我，我就去找你爹，求親。」

  這一句話讓朱止青不知道自己是該進還是該退，只能在那徘徊，而小菊卻遲遲沒有說話。小菊不言不語，讓劉東有些急了：「小菊，你是不是覺得我還不夠好，要不，你還是喜歡朱……」

  「你胡說八道什麼？」這回，劉東沒有說完，就被小菊捂住了嘴巴，劉東掙扎了兩下，沒有掙開，等到小菊把手放開，劉東還是盯著小菊：「那你，說句話啊！」

  「我能說什麼？」小菊伸手扯著衣衫的邊緣，臉上帶著薄怒。

  「那，你到底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劉東想伸手去抓小菊的肩膀，又擔心小菊嗔怪，只是盯著她看。

  「不說話就是答應了，難道你還要人家姑娘家說，我願意，你去叫媒人吧？」朱止青著實聽不下去，高聲說了一句。

  劉東和小菊都被嚇了一跳，接著劉東先探出頭來，對朱止青道：「東家，您回來了，您，有沒有，有沒有？」

  「我都聽到了，該聽不該聽的，都聽到了。」朱止青瞧著劉東身邊的那一片衣角，輕聲說著，小菊啊了一聲，卻沒有雙手捂住臉，而是伸手去打劉東：「都怪你，都怪你。」

  「是，是，都怪我！」劉東被小菊打著，卻不敢回嘴，只是在那哄著小菊。

  「那你打完了，我是不是就能去請媒人了？」劉東等小菊把手鬆開，這才看著小菊，小心翼翼地問。

  這句話問的小菊又羞又惱，轉身跑開。劉東還要去追小菊，朱止青拍一下他肩膀：「別追了，還是要說正事。」

  「娶媳婦當然是……」劉東猛地意識到什麼，轉頭對朱止青笑著道：「朱掌柜，朱掌柜，是我的不是，我這就，這就……」

  這就什麼呢？劉東沒有說完就往外跑了，朱止青唇邊現出一抹淺淺笑容，看來，這喜事啊，也快了。

  朱止青又想起吳婆子和自己說過的話，尋個好一點的媳婦，可是自己喜歡的是……朱止青不敢再往下想，而是往外走。

  鋪子裡面此時非常熱鬧，秋兒正在那板著小菊的肩膀說著什麼，瞧見朱止青走進來，秋兒急忙丟開，對朱止青道：「掌柜，這生意，這……」

  「我已經曉得了，恭喜他們，不過，最要緊的是，這生意不能丟了。」

  「自然自然！」眾人連聲在那說著，朱止青也就走開，還有人在那起鬨，要劉東請客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