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三章

  秀娥想起那日，蘇大奶奶在大門口對自己說的話，於是秀娥面上露出一抹笑：「每個人的想法不一樣，秀月，弟妹做了母親，她想讓她的女兒，過上平靜安穩的日子，也是很平常的念頭。」

  「但她不能這樣說您，仿佛我們沾了您，就會學壞一樣。」秀月被安慰住了，話中卻還帶著委屈。

  「從一開始我就曉得，我不能說服天下人，所以只要我身邊的人，特別是我的家人們，能被我說服，那就夠了。」秀娥的話讓秀月又紅了眼圈，秀娥輕輕地拍了拍她：「每個人都有要走的路，秀月，我只希望等我老了，不後悔。」

  不後悔這三個字，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秀月點頭，秀娥捏一下她的鼻子：「好了，這會兒回去，要去和你嫂嫂道歉。」

  「姐姐你怎麼曉得，我和嫂嫂爭吵了？」秀月驚訝詢問，秀娥笑了：「你護著我，弟妹呢，又是一個希望你能遠離我的人，你們兩個，自然會拌上幾句嘴。」

  特別是那樣的傳聞，會讓蘇大奶奶覺得，秀娥是個惹是生非的人，巴不得蘇家的人都離秀娥遠一些，聽說秀月要來探望秀娥，那更是要阻止秀月，而秀月還是來了，可想而知她們姑嫂二人，定會發生口舌。

  見秀月點頭，秀娥淺淺一笑：「這人情世故，你也要多學著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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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會！」秀月又和秀娥說了幾句家常話，在這用過了午飯，就拿了春姨給蘇家準備的禮物，回家去了。

  蘇大奶奶在秀月不顧自己的攔阻還是去了楊家之後，就覺得肋上疼得很，慌得丫鬟急忙要去請醫生，被蘇大奶奶攔住了：「不過一點小事，我躺會兒就好。」

  「大奶奶，三姑娘也真是的，這會兒，風口浪尖上，她一個沒出閣的姑娘家，怎好去探望大姑奶奶。」丫鬟是蘇大奶奶從娘家帶來的，自然向著蘇大奶奶，要埋怨秀月幾句。

  蘇大奶奶搖頭：「她們畢竟是親姐妹，我想了想，若我聽到這樣的傳聞，自然也會想要去問問清楚的。」

  「大姑奶奶著實太過了，讓人傳出這樣的傳聞來。」丫鬟見蘇大奶奶這樣說，也不好再埋怨，只能扶著蘇大奶奶坐起來，自己靠在她身後，給她往肋下揉著，好順一順氣。

  蘇大奶奶靠在丫鬟懷中，看著這屋內的擺設，輕嘆一聲：「你說，我這命，到底算不算好。」丫鬟嚇了一跳：「您怎麼這樣說，您的命，自然是好的，在娘家時候不必說了，來到這裡，太太這樣好的婆婆也少見了，姑爺和您也是夫妻恩愛。」

  可是，為什麼，自己的心中卻還是有些悵然若失？蘇大奶奶伸手撫摸自己的心口，不曉得該說什麼。

  「大嫂在嗎？」秀月的聲音已經響起，蘇家的宅子窄小，蘇大奶奶和丫鬟後面說的話，秀月也聽到幾句，為免尷尬，秀月急忙高聲提醒屋內的人。

  蘇大奶奶急忙推丫鬟讓她去開門，自己就要下床穿鞋。

  「我在家的，三妹妹進來吧。」蘇大奶奶高聲說著，秀月已經掀起帘子走進來，見蘇大奶奶正在穿鞋，秀月倒哎呀了一聲：「原來大嫂在睡中覺，是我唐突了。」

  「沒有的事兒，我不過隨便躺躺。」蘇大奶奶說著就勉力站起身，讓丫鬟去給秀月倒茶。秀月見蘇大奶奶腳步似乎有些飄浮，急忙扶了蘇大奶奶一把，丫鬟送上茶，秀月已經老老實實地說：「我今兒去見了姐姐，姐姐說了，我不該和大嫂您拌嘴，還和我說，您這會兒做了母親，自然想得更多，這世上人的口，是會殺人的。所以，您沒有做錯。」

  秀月一口氣說完，蘇大奶奶已經有些驚訝地看著秀月，等秀月說完，蘇大奶奶的唇才一抿：「大姐姐確實是這樣說的？」

  「確實如此，大姐姐還說，每個人想得都不一樣。」秀月的話讓蘇大奶奶忘了去接丫鬟送過來的茶，還是丫鬟把茶盤放在桌上，那盤桌相擊的聲音驚醒了蘇大奶奶，蘇大奶奶這才把茶送到秀月面前：「大姐姐說的話，很有道理。」

  「姐姐可不是一般人。」聽到蘇大奶奶這樣說，秀月頓時歡喜起來。寬容大度，事事都想的妥帖周到，這哪是一般人呢？

  「三妹妹！」蘇大奶奶抿一下唇，鄭重地叫了秀月一聲，秀月頓時有些慌亂起來：「嫂子您叫我有事兒嗎？」

  「我不應該，不應該那樣說你，這也有我的不是。」蘇大奶奶這句道歉，真心實意，秀月聽得出來，秀月也就笑一笑：「我們都是一家子，沒什麼好道歉的，大嫂，以後呢，有什麼事兒，您就和我直說，不要把事兒都藏在心上。」

  秀月一派天真爛漫，蘇大奶奶也笑了，仿佛就在此時，蘇大奶奶才覺得，自己和面前這個少女，是真的成了一家子，而不是像原先一樣，還隔了一層。

  三日轉瞬即逝，秀娥已經把東西都收拾好了，秦嬸子也把給召兒的東西都收拾出來，也是大包小包一堆。章嫂子見秦嬸子把這些東西送上車，就笑著說：「我的嫂子，這是又給你閨女置辦了一份嫁妝不成？」

  「他們剛剛成家，還有許多東西是我想不起來，沒置辦上的，這回就把這些東西都補上。」秦嬸子也笑著說，章嫂子還想和秦嬸子戲謔幾句，見秀娥已經走出來了，章嫂子急忙收起面上的嬉笑，走上前去服侍秀娥上車。

  春姨挑出來的人，共有四個，這四個丫鬟原本都乘坐後面的一輛車，還有個婆子陪著她們，擔心她們初次出門，路上害怕。但因為她們家人來鬧過，秀娥又許了她們三日後再來，這會兒那車裡，只有一個丫鬟孤零零地坐在那裡。這丫鬟還是家人沒有來鬧著贖回的。

  秀娥往那輛車看去，章嫂子已經輕聲道：「大奶奶，您瞧，要不要，讓他們拿著身契，一個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