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獨處

  楊太太一番話說的周太太啞口無言，秀娥已經看見周太太的窘況，但秀娥沒有表現出來，而是站起身對楊周二位太太道：「婆婆，周親家太太，既然沒什麼事兒，那我也就不陪了，這外面鋪子上還有事兒呢。」

  楊太太點頭，秀娥行禮告退。等快要走出去的時候，才聽到周太太的聲音仿佛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樣。「楊太太，你啊，對這個兒媳，太像對待閨女了。」

  這是明明白白說楊太太慣著自己，秀娥才不會把周太太的話放在心上。做人，最要緊的是自己想清楚，而不是事事都聽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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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秀娥一走出來，召兒就扶住她，在她耳邊輕聲道：「這周太太啊，是擔心吳家二位爺去她家裡打秋風，這才忙不迭地位吳家那二位說項呢。」

  「你又曉得了，既然是姨母，那為兩個外甥說項，也是平常事兒。再說了，不還是被她說了五十兩銀子去。」秀娥的話讓召兒吐舌，接著召兒就道：「原來奶奶是心疼那五十兩銀子，既然如此，奶奶何不把那銀子給撤回來？」

  「都說好要給，撤什麼？」秀娥反問一句，也就不再提這事兒。

  「奶奶，我聽我娘說，太太啊，替您擋掉很多流言蜚語呢。」召兒過了好一會兒才說了這麼一句。秀娥對她微笑：「好，我曉得了。以後啊，定要好好地服侍婆婆。」

  「奶奶，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只是……」召兒想解釋，但卻覺得怎麼解釋都不對，都快張口結舌了。

  秀娥伸手點一下她的額頭：「好了，好了，不要再解釋了，再解釋啊，這舌頭都快打結了。到時候你不會說話了，那可怎麼辦？我這身邊啊，就沒有這樣伶俐的丫頭了。」

  「那我多服侍奶奶幾年。」召兒笑嘻嘻說了這麼一句，秀娥微微：「這麼說，你不想……」

  「奶奶……」召兒伸手就要打秀娥，但猛地想起這樣不對，手硬生生停下了。只在那叫了秀娥一聲。秀娥勾唇微笑，就見一個婆子走過來。

  「大奶奶，朱小哥說有事兒要稟告，就在外書房呢。」真是想什麼就來什麼。秀娥對婆子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等婆子走了，秀娥才對召兒道：「你瞧，這就是你和他的緣分，我剛提他，他就來了。」

  「什麼緣分！」召兒一張臉都是紅的，還在嘴硬，但面上已經露出一抹笑。

  「等我去……」秀娥想說等自己去問問朱止青，袖子卻被召兒扯住。召兒的聲音，低得跟蚊子嗡嗡似的：「大奶奶，不要您去問，等我之後，慢慢試探他好了。」

  說完，召兒就把扯著秀娥的手鬆開，秀娥用手捂住嘴笑了笑，召兒見秀娥笑了，推一把秀娥：「大奶奶，您往書房去吧，我，我還有事兒，先回去瞧瞧瑢哥兒。」

  召兒說完就一陣風地跑了，秀娥唇邊的笑容更深，以後的人生就是這樣，看著自己身邊人陸續成親，等到他們的孩子各自長大，再看他們的孩子陸續成親，到那時候瑢哥兒也大了，就含飴弄孫，不再去想別的。

  「東家！」朱止青等在外書房的院子門口，見到秀娥走過來就上前行禮，抬頭瞧見秀娥的面色，朱止青愣了下，但還是規規矩矩地繼續行禮。

  「怎麼了？」秀娥伸手撫摸自己的臉：「我臉花了？」

  「不，沒有，這是我又尋到的幾個鋪子，雖不如那個酒樓的位置好，也還不錯。」朱止青說著就把手中的東西送到秀娥面前。

  秀娥伸手接過，卻沒有打開看，只是隨意地丟到桌上：「辛苦你了，等過個兩三天，吳家那邊，就會同意賣了。」朱止青愣住：「同意賣了？」

  「除了我們家，他找不到別人家出這麼大的價錢了。」生意場上，趁人病要人命的不要太多。吳家兄弟這會兒是著急要錢，著急出手，那些有能力買的人家，都不會出太大的價錢。

  秀娥這邊出這個價錢，也是計算好的，除了秀娥，再沒有人能出更高的價錢。吳大爺還想再多要一些，不外就是看秀娥是個女人，以為她軟弱好欺。

  秀娥現出一抹嘲諷，這主意，他們真正是打錯了，好欺負這三個字，從來都不是形容秀娥的。

  「既然您這樣說，那我把這些都收回去，要不要我再去問問？」朱止青恍然大悟，對秀娥恭敬地說。

  「不必了，你若再去問，只怕他們就又要趁機訛詐。」秀娥也曉得，這抬抬手，多給兩百兩不是什麼大事兒，但這個口子一開，那難免就會有別人以為自己軟弱好欺，那自然不能開這個口子。

  「是！」朱止青見事兒已經說完，也就行禮退下。秀娥看著朱止青的背影，這朱小哥，老實是老實，忠厚是忠厚，卻沒有陳慶那麼機敏。

  這人啊，最難兩全，既要老實忠厚忠心耿耿，又要機敏多變，確實有些難尋，慢慢來吧。

  秀娥也曉得自己想的太多了，畢竟朱止青也才十五歲，年紀還小。只是秀娥是個頂聰明的人，不然也不會十四歲的時候，就能自己做主嫁過來守著。這頂聰明的人，有個脾氣，見不得身邊的人不夠聰明。

  秀娥徘徊了會兒，才起身離去，等經過婆子守著的那道門的時候，秀娥才恍惚發現，召兒沒有跟在自己身邊，方才竟然是單獨和朱止青說了話。儘管沒有人看見，也不會有人察覺，秀娥還是覺得面上熱辣辣的，一個內宅婦人，哪能和男子單獨在一起說話？

  「大奶奶！」婆子已經對秀娥行禮，秀娥收起思緒，點了點頭就往裡面走。罷了，以後要談生意，難免會有外男單獨見面說話，若時時刻刻這樣羞澀，豈不失了臉面？

  秀娥想著就走回了自己院子，召兒還帶著瑢哥兒在那淘氣，看見秀娥，瑢哥兒衝上來就抱住秀娥的腿：「娘，您去外書房了，怎麼不叫我一聲？我也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