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眾恪之亂

  扈城位於赤水河畔，與虞城隔水遙遙相望，天朗氣清時雙方甚至可以看到，對岸的城牆輪廓。

  因為擁有赤水上最大的碼頭，兩城也是重要的物質中轉站。

  次州和神州是幾州中，最為穩定的幾州，平時少有戰事。

  雨宋之戰是神州難得發生的戰爭，主要的戰鬥，也只生在少數幾城之間，其餘地方少有波及。

  次州有青要城，堪稱戰鬥力媲美御天九衛的白袍軍鎮守，除了邊緣地區，偶爾會被南蠻的襲擾，其腹地上千年都沒見過戰事。

  和平的環境，平緩的地勢，充沛的水源，造就了兩州豐富的物產。也催生了異常發達的商業。

  「這裡與對岸的虞城，是赤水河最大的港口。」墨非夜指著赤水對岸說道：「所有的貨物，都會在這裡打包，換成小船運往下游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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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其餘地方的貨物，也會在這裡集合，運往其他地方。」

  「這裡雖然被眾恪叛軍付之一炬，但是從城市規模，還是可以看出昔日的繁華。既然如此，他們為什麼要這樣？」

  柳狂雲常年待在北方三洲，經常遇見部族和種族之間的戰爭。可戰爭歸根到底，都是為了生存和利益。

  「如果洞極宗中人，生活有這一半好，信徒會少一半。」姜雪蟬現在知道，為什麼洞極宗在這邊很難發展。

  起初他以為是這裡的諸侯強勢，所以讓洞極宗的傳道舉步維艱，可他現在發現，是因為這裡太富。

  酒足飯飽的老百姓，也會聽信天國那一套，也會捐錢給洞極宗，可也僅僅如此。他們不會為了所謂的天國去拼命。

  若沒有願意捨身護道的核心弟子，洞極宗就無法真正的發展。

  對於老百姓來說，所謂的天國，不過就是他們逃離貧窮的唯一念想。

  無帶領小四離開長離山後，墨非夜和一千騎兵，在柳狂雲這個馬賊頭的帶領下，將青雲盜的戰術，用到了極致。

  本來抱著打的過就打，打不過就跑的思想，可接觸之下，發現眾恪的軍隊都是觸之即潰。

  後來從俘虜的口中才知道，這些士兵並非以前眾恪的軍隊，而是花大錢徵召而來。

  早在數個月前，次州各地突然盜賊四起，眾恪為了對付匪患，在各地開始大規模的徵兆。他們給出了豐厚的報酬，對兵員也幾乎沒有要求，依靠這種手段，短時間內聚集了大量

  的軍隊。

  然後將這些未經訓練的軍隊，派往各處駐紮，起初還派貴族過來巡視，後來乾脆都沒人管。

  可發錢卻尤為及時，從不拖欠。

  在確定俘虜所言非虛後，柳狂雲建議，先打個城池試試。

  當柳狂雲提出時，所有人都反對，因為騎兵攻城，本身就是很冒險的事，而且自己這邊只有一千人。

  「我們雖然兵不多，可是我們有聖人啊。」柳狂雲的話，點醒了所有人。

  就現在他們的實力，就算遇到帝階，也絲毫不虛，何況眾恪。

  出於各種考慮，把目標定在了的扈城，只要攻下虞城，就可以對下游的眾恪，起到威懾作用，將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

  「他們現在會去哪裡？」墨非夜轉身，看著滿城的殘垣斷壁。

  當姜雪蟬和木蘭，準備趁著夜色跳進城裡，卻發現城門居然是虛掩，整個城市都是殘垣斷壁，焦黑一片。

  「他們既然，放棄了扈城，肯定不會去其他的城市。」柳狂雲說。

  扈城只是眾恪中數一數二的大城，能和他媲美的，只有對岸的虞城。可現在對眾恪來說，虞城是為死地。

  現在白袍軍已遠征，天門關失守的情況下，在扈城如果失敗，可以往戌州方向撤退。

  「我還是想不通，眾恪為什麼會突然發亂，這樣做對他們一點好處都沒有。」墨非夜說道。

  「我想，我猜得一點原因。」木蘭手中拿著一塊，還未完全被燒毀的物品，遞了過去。

  墨非夜把上面的黑灰擦乾，然後用手捏了捏，放在鼻子上聞了聞：「這是狼皮？」

  這裡指的狼皮，當然不是普通的狼皮，而是犬戎的狼皮。犬戎的狼皮質地柔軟堅硬，是用來製作盔甲內襯的絕佳材料。

  可就如同夏人對各種金屬做了限制一樣，犬戎對狼皮也做了嚴格的限制。

  「我早在秦關之時，就聽到過一些傳聞。九州之中，有人將兵器盔甲糧食等，運出長城賣給狄戎。」

  「後來在春狩時，我倆正好正好待在八風營附近，參加了這次戰鬥。八風營的失敗，很明顯是因為有人把計劃泄漏。」

  一直在旁邊的李凌，聽到後兩眼一緊，他的羽林軍之所以會覆沒，也是因為泄漏了行軍路線，還被人誤導所致。

  「不光是春狩，就連李凌的羽林軍，也出現了這種情況。」柳狂雲說道。

  李凌的行軍計劃泄漏，後來由於雁門關的叛變，所以都認為是雁門關出賣了他們。

  「你們想過沒有，春狩計劃，可能不是雁門關出賣，或者說不全是雁門關。」

  春狩是由玉門和雁門兩關同時出兵，雁門關出去的部隊，出關就全軍覆沒。

  「我們當時在商營之中，現在看來，最能掌握八風營動向的，恰恰是商營。」

  「商營都是哪些人？」墨非夜問。

  「商營魚龍混雜，天南地北哪裡人都有。眾恪想要隱藏幾個人在裡面，再簡單不過。」木蘭說。

  「我當初在青雲盜時，就經常會遇到這種商隊，他們把銅鐵賣給犬封，再把馬匹和狼皮，運回來賣。」柳狂雲說。

  「雖然路途遙遠，因為都是禁品，所以風險極大，可頂不住利潤巨大，每年死的人多，可去的人更多。」

  「你的意思是眾恪也是如此。」墨非夜還是不敢相信，因為眾恪之中，都有墨者職守，如此大的動靜，墨家不可能一點蛛絲馬跡都不發現。

  「當然這樣，要不然墨城，需要如此多的材料，金屬從哪裡來。」柳狂雲一語道破天機。

  可能就是因為有這層關係，所以巨子才會輕率的與眾恪見面。

  「現在狄戎和夏人之間的戰爭，越來越烈。眾恪可能懼怕事發，所以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姜雪蟬在旁邊說道。

  「也許，不僅是這樣。」一直沒有開口的李凌說道。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看了過來，李凌平時在這種場所，絕對不會參加討論。就算點名問到時，也只會簡單說幾句。

  現在能主動發表意見，肯定是有所發現。

  「你們也知道，眾恪是在廢除罪族制度後才產生。他們有一個共同點，就是曾經和夏廷發生過戰爭。」

  「你的意思是，他們是為了報仇？」木蘭有些不敢相信，眾恪和夏廷之間的戰爭，很多都是數千年前的事。

  「不是。」李凌說道：「當年這些氏族戰敗後，願意歸順的一部分，就被封為眾恪。而冥頑不靈的那部分，就被流放到鬼門關外。」

  「我明白了，你是說眾恪和鬼方勾結。」柳狂雲說。

  「其實他們一直都有聯繫。」李凌曾經做成鬼門關的守將，對此有一些了解。

  眾人還等著李凌繼續說，可李凌並沒有繼續往下。

  「你說完了？」柳狂雲問道。

  「嗯。」

  「所以不管是基於那種原因，眾恪為了自保，肯定會反。」墨非夜說道。

  「現在正值白袍軍西征，次州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在青水防備戌州的敵人渡河。對他們來說是最好的時機。」柳狂雲說道。

  「可是他們為什麼，不等戌州打過青水，不是更好？」姜雪蟬問。

  「從現在的情況看，他們在幾個月前就開始募兵，為此做好準備。現在看來肯定也不匆忙為之。」墨非夜說完後，突然明白過來。

  「全體上馬，沿著北山山脈追擊。李凌，柳狂雲，你帶領一兩組人先行出發，沿途不要糾纏，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青水渡口，燒毀所有船隻。」

  這種事情對於柳狂雲來說，實在是輕車熟路，如果僥倖能在眾恪之前趕到渡口。李凌的作用就會凸顯出來，他可以快速地組織起防禦。

  李凌如不是最後被投降，他的西荒之行，也可以成為經典戰例。面對強敵邊戰邊退，轉戰千里，在戰術上可圈可點。

  「那好，我們先走。」柳狂雲和李凌兩人，一刻都不願耽擱，馬上帶兵出發。

  這邊墨非夜瞟了一眼魂八子，然後對姜雪蟬說道：「姜姑娘，你留下來，去查看一下眾恪的其他城市。」

  眾恪連扈城都已燒毀，其餘的城池，估計也是如此，可還是需要確定，若聯軍真的藏在裡面，那就得不償失。

  「還是我去吧。」魂八子接過話。

  這裡所有人，最適合做這件事的就是他，可墨非夜考慮到，他如果留下來，木蘭肯定也要留，到時候隨軍就少了一個聖人，戰鬥力大跌。

  「就是，這種事哪能讓姜姑娘跑。讓八子去，老娘就跟著你們。」

  姜雪蟬平時對木蘭的要求，幾乎有求必應，木蘭對她也是十分感激，連忙表示。

  「那好。其餘人上馬。」

  墨非夜跨上軍馬，揚起手中馬鞭：「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