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掃地僧的又一項技能
2024-09-09 02:21:44
作者: 腰橫秋水
邊維算是熟人,李毅電話約他,邊維定了在會所不遠的一家冷飲店見面,推開門時,邊維已經坐在一個最靠裡邊兒的角落,指指桌上冰飲,「天氣熱,來一口冰的消暑。」
李毅道了謝坐下來,「又得要耽擱你的時間,不添麻煩吧。」
「那沒有,我上班還算是自由,不是天天有約課,沒有死規定坐班,基本工資又不高,私課約夠數就行。一堂課兩個小時880,對半開,一個月約夠8堂課就夠開我底薪了,在健身館裡巡來巡去吧,說是在場裡協助學員訓練,實際上也就是看看有沒什麼學員有意向請私教,開拓業務。」
邊維樂自己拿著一杯白開水,把桌上的冰飲推給李毅。
「有意思,招生也是你教學也是你,感覺這像是你借個場地辦班,你喝點什麼,單我來買。」李毅樂呵道。
邊維擺手表示不需要,「這個是自己的選擇,有坐班教練底資高一倍,課程就得是健身館統一安排。我不喜歡束縛,所以選這種模式。這種模式的最大優點是我可以自己挑學員,統一安排的學員有時挺讓人頭疼,又怕累又不能吃一點點苦,有時候也不太聽你講解練習要求和注意點。練不出效果從來不會認為自己有什麼問題,一定是教練不行,弄不好還投訴。雖然我們這行也是服務行業,但我還是侍候不來。行行都有坑有糟點,看個人性格和興趣,需要避開的還是儘量地避開。」邊維自己也笑了。
糟點,這個詞李毅熟悉,記得多次在計算機博客文章里看過,果然肚子裡的墨水多,邊維果然是雜家,什麼門類的學科都了解,李毅心裡暗暗想。
「聯繫你主要跟你核實一下7號的事,你和老邱、葉國清當天是約了一個酒局,大家在體校聚一聚,但後來你沒去,能說說原因嗎,當然,如果涉及太隱私的個人問題,你可以不講,我們當閒聊天。」
李毅一路上想過幾套詞怎麼向邊維詢問,他最想能做到的是讓邊維毫無防備之心,歷次的接觸讓他明白邊維真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人,知識面廣邏輯能力強,一般的套路估計不會有任何作用,倒不如直截了當的向邊維進行詢問。
「這事兒我記得,那天上午老邱就約了,我早上起來就有點感冒的症狀,不過平時也從不把感冒當回事,到了下午真有點發燒,想著也是喝不了酒,雖然不是什麼大毛病,但酒還是能免則免。大概三點來鍾吧,我就過去國清公司,給他拿了瓶酒給他讓他帶過去喝,我回家睡覺了。」
「專程回家拿的酒?」
這個答案基本在李毅的預計中,而且邊維他們這個鐵三角的關係,必然互通有無,既然問到了酒,李毅也不打牌拐彎抹角。
「是,我給國清的,本來每次約酒都是我或都國清帶酒過去,從不讓老邱買。他就喜歡在超市里買,又貴又不好喝,上午他約我時就告訴他,我裝一瓶自釀米酒帶過去,湖濱那兒離我家地鐵三站路,我家到國清公司步行也不超過一公里,其實都挺方便的。」邊維回答的擲地有聲。
「西門那條食街吧,那兒我看各式館子蠻多,你們三個男人不會還在廚房裡折騰吧。」李毅笑著道。
「那倒的確不會,食街有幾家館子的招牌菜口味都還不錯,通常老邱叫好外賣自己在家裡弄個湯,我們帶酒過去直接開喝。」
「你這酒挺厲害的啊,那天一瓶酒他們倆都喝倒了。」李毅仔細地注視著邊維的表情。
「不能吧,國清說的?那酒是我家鄉下親戚早前帶過來的自釀米酒,開蓋兒就有一股濃郁的稻米香,純糧食酒,真心好酒。也就度數高點兒,有六十度,老邱那酒量一個頂能我和國清兩個。這酒我自己在家一次都能喝大半斤,他們倆那酒量對付一瓶應該不是個事兒,得讓我笑話他們好一陣子了。」
說完揚揚手,「小妹把我的飲料拿上來。」
服務員用托盤端著半打冰鎮啤酒放在桌子上,李毅一臉詫異。
「這店我朋友開的,不提供含酒精的飲品,我來一般都自帶啤酒讓後邊先給冰著,反正沒約課不用回健身館,你要不開車,也可以來兩罐,我長期在他這兒冰著兩箱。」
邊維沒看李毅,自己打開一罐,猛喝一大口。
「酒是好東西,雖不提神醒腦,但是可以忘憂,是另一種快樂的源泉。不過這個時間點兒就喝上我是第一回見,我們當班不能喝酒,有紀律。」李毅微笑著推辭。
邊維微微一笑,「酒是催化劑,你要傷心,它能讓你生無可戀,你若是開心,它能讓你神遊太虛。其實很多事兒就是一個框,前後左右都有掣肘和限制,就跟日常話里說的『吃飯要吃飽』,為什麼一定要吃飯吃飽了,吃肉吃飽也行啊,都是食物對吧。『喝酒對身體不好』,其實拋開了量談對身體的影響都是耍流氓。過量了對肝臟分解的能力造成負擔,肯定不好,再說每個人的體質和身體肌理有差異,沒有ISO,飯吃太多也會撐著。總在這些框裡,每走一步都是負累。我的工作性質跟你不一樣,只要在我自己的時間裡,想喝就喝,無所顧忌。」
李毅不清楚哪個點一碰就能把邊維的話匣子打開,也許每個點都是,只在於他想不想說。
"回家就一直睡覺沒再出去?"
「沒有了,頭暈,回去在樓下便利店買了兩個泡麵就在家裡睡了。」
「也不買點藥吃。」
「用不著,只是有點低燒,能不吃藥就不吃藥,是藥三分毒,再說普通的感冒發燒也就是身體機能的自我調節,不是特別嚴重沒有必要藥物干預。注意好飲食和睡眠,正常第二天也就恢復了,體質差點的人,也就是兩三天的事。我醒了看時間也快九點了,要是時間還早,我也想過去體校跟他們倆好好喝個酒,反正我又不用胸懷天下,需要福祉蒼生,天天能樂呵就行。」
「呵呵,反正你們在體校都經常有局,那邊兒新盤麓山逸景的小區環境還不錯,我也住那兒,賣得也不算貴,你也可以去看看盤置上一套嘛,你們喝酒也方便聚。我以前同一個大院的子弟,有兩哥們兒關係特好,兩人買房就買的對門兒,就為著喝酒方便,還專門在各自門口各畫一個箭頭,一邊寫鴻儒,一邊寫白丁。」
李毅笑著道,「後邊兒那句純屬瞎掰。」
「麓山逸景我知道,開盤的時候去瞄過一眼,現在體校北門前邊大道上還有GG,體校其實位置也算偏了,那地兒肯定就更偏了,不會有啥煙火氣,環境嘛我想應該好,只要人類還沒有過度干預的自然地理,環境都不會差,在城區住習慣了,忽地一下去那兒,應該有從繁華跌進了清寂感覺,一下子可能還真適應不來。」
倆人四目一對,都笑了起來。
「老邱他認識葉夢茵嗎?」
「老邱?」
邊維想了想,「不認識,那次聚會沒有他,要說後來可能國清跟她還會有些接觸吧,他們兩家公司有業務上的來往,總能有機會接觸,我記得國清說過約葉夢茵被拒絕了,這事兒挺掉他面子,也就隨口講了幾句,具體的,我也不怎麼清楚可以問他,不過他倒可能會藏著掖著不願意說,臉掉地上了。」說罷邊維哈哈大笑起來。
兩個人就老邱和葉國清繼續聊了些無關痛癢的話題,李毅也有意識或無意識地扯上一兩句葉夢茵,但是邊維總能很自然的過度。
「其實我還有個事兒挺好奇的,你當過輔警,其實蠻好的呀,認認真真的干是有機會考編制的,怎麼後來就幹上了健身教練這行,純屬私人問題,不是必答題。」
邊維臉上沒有任何變化,只是又開了一罐啤酒,他喝啤酒的速度超快。
「跟我個性有關吧,我不太願意生活中有太多束縛,其實你也知道,體制內很多這種情況,要有什麼事端總是臨時工先背鍋,輔警我感覺還是像臨時工。當然,那次也是我自己本身的問題,巡在街上吧,兩個人因為停車位的事有糾紛都動手了,其中一個吧,大概覺得自己開的豪車,說話咄咄逼人言語不遜,我讓他收斂一點,結果就開始針對我了,各種難聽的話都講出來了,後來手指頭戳我臉上了,我是忍不了直接踹了他一腳,摔了個四腳朝天,回隊裡吃了一個處分,輔警轉編本來就難,檔案里再有這麼一個處分,那沒指望的了,乾脆就不幹了唄。」
邊維很坦白,並沒覺得這是需要藏著掖著的事。
「一線是這樣,什麼樣的人都會遇到,不過的確你的做法的確欠考慮,你身上的警服決定了你必須在一個框內不能越界,否則我們就不是紀律部隊。相比起來,做健身教練自由很多。」
李毅看著邊維手上的酒,「你這經常這樣隨興的喝酒,基本上不開車了吧。」
「喝了酒肯定不開,也有沒喝的時候嘛。」
老邱、葉國清、邊維三個人的酒局,邊維提供了酒卻沒參加,參加的兩個都喝倒了,一瓶白酒只是他們其中任何一個人的量,邊維的表現很坦然,三個人誰對酒做了特別處理,處理的目的,是為了掩人耳目的進入麓山逸景還是為了別的事,這是李毅一直在思考的問題。
「酒我也喜歡,休息的時候我也自己會喝兩盅,你那稻米香的酒我有興趣,有機會的話給我也弄點,多少錢你告訴我。」
李毅顯出對自釀米酒很感興趣的樣子。
「這個簡單。」邊維滿臉的笑容。
「剛才聽你一開始說健身教練這行的糟點,糟點這個詞有點專業,你對計算機這個領域也蠻了解啊。」
李毅清晰的記得,在案發現場的筆記本電腦,系統分區被一鍵還原過,其他硬碟分區也被格式過,瀏覽器里什麼歷史記錄都沒有,儼然是剛出廠的配置,雖然要做這個處理並不需要太專業或複雜高深的技術,但是一個電腦小白也是根本不可能知道。
邊維抿抿嘴,「我喜歡玩遊戲,讀書的時候就喜歡計算機,關注這一行是肯定的,但不是專業,IT這行離我太遠,學習上我就個體校生的水平。」他有點自嘲的說。
頓了頓,「酒我家裡都還有,十斤一壇還有著呢,找個瓶子給你裝一瓶,好喝找我長期供貨也跟朋友們推介一下,不定我還能做起來一個內循環的供應鏈,你的錢我不收。」說罷哈哈大笑起來。
「那就真謝謝了,前兩天幾個同事聚餐,一個同事也是帶了自己的鄉下的米酒,不過他做了勾兌,喝起來好打頭,把我們都喝怕了。」李毅附和了一句。
邊維似乎想了起了什麼,「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我給國清的酒也是勾兌過的,我用伏特加和龍舌蘭酒三種一塊兌的。」
「唔,你也喜歡這個操作?」李毅來了興趣。
「談不上喜歡,我大學那會兒就考了調酒師的牌照,職業等級一級,算是調酒專業人士。」
「是當初想從事這個職業,我發現你的興趣很廣泛。」
「倒沒想,就是想學一學,學了吉它,也僅是個會彈的水平;學了武術,出門連個賊也未必打得過;喜歡刀,也收藏了好幾把,沒一把我能舞出個花兒來;計算機也學了好一陣兒,也是沒那水平能進IT公司。也就調酒,學完了有時還是能用上,我們三兒喝酒,有時興趣來了我也會兌酒大家一起品品,公認還行。」邊維說的很謙虛。
邊維是個健談的人,再有酒一喝起來,逐漸開始倒他肚子裡的墨水,李毅沒想跟他閒話過多與案情無關各種知識,切著話題間隙起身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