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再會

  嚼著三角豬的烤肉，林莫凡望向漆黑的海面，洶湧的波濤來回起伏，大海仿佛有種魔力，讓你忍不住想要去靠近，想要知道那廣袤無垠的海面對岸，是個什麼樣子。

  林莫凡也是如此，他也曾幻想過，自己長大後希望成為一名水手，乘著船，前往世界各地，體驗不同的風土人情，體會這個世界每個地方的不同之處。

  

  「整個世界，或許都已經變了吧。」

  撓了撓頭髮，林莫凡淡淡一笑，末日是整個世界共同的經歷，沒有哪個地方可以獨善其身，柏城如此，其他地方也是一樣，充斥著危險和死亡。

  就在林莫凡靜靜看向大海的時候，一段悠揚的小提琴聲傳來，扭過頭，發現肖家兄妹正在做著表演。

  肖玉剛熟練的拉著琴，而肖玉柔則是拿出一根長笛，與其合奏。

  這的確是一場旅遊，甚至可以說，是一場久違的放鬆之旅。

  每個人都忘記了末日，忘記了生死危機，他們都在享受，臉上滿是陶醉的神情，喝著啤酒，縱情釋放著自己的情緒。

  一曲完畢，眾人發出歡呼聲，或許是篝火點燃了人們心中那久違的快樂，肖玉剛做了一個深呼吸，然後示意站起來，拉起手，隨後他拉起了一個輕快的舞曲。

  不管會不會跳舞，眾人圍在一起，歡樂的跳著，大小聲此起彼伏，特別是王胖子左腳拌右腳，自己摔倒的同時，還把夏四海拖下水，這場面滑稽而可笑，讓人們忍俊不禁。

  看著這些人的歡快，林莫凡也有些動容，但是他沒有參與，而是依舊坐在車頂。

  精神觸手已經把方圓數百米都囊括其中，更是有意延伸到了主路附近，黑暗中任何接近的生物，都會被林莫凡察覺，不可能遺漏。

  從懷裡拿出王吉利的藥水，林莫凡給自己灌了一口，感覺到身體有些發癢，傷勢在緩慢癒合。

  這種反反覆覆的折磨他已經習慣，不由得又將他拉回到現實，現在依舊是末日，恐怖依舊籠罩在人們頭頂。

  折騰了快一個鐘頭，大家唱啊跳啊，最後終於都累了。

  看了眼時間，已經十點鐘了，於是各自進入帳篷休息。

  「要換班麼？」

  周子瑜走過來，遞給林莫凡一瓶啤酒。

  「不用，前半夜我一個人足夠了，後半夜的時候，你們再來接替我。」

  林莫凡接過啤酒，淺淺喝了一口，味道還不錯。

  「一個人很辛苦的，交接班都是兩人一組，今天夜裡都是高隊長的人，其實我們人挺多的，你不用太勉強。」

  周子瑜自己也喝了一口，然後和林莫凡並肩而坐。

  「怎麼了，睡不著？要不要我給你唱一首搖籃曲。」

  林莫凡打趣著說道，而周子瑜聽了，只是笑著搖搖頭。

  其實林莫凡知道周子瑜在想什麼，普蘭市是個傷心地，對於周子瑜而言，喧鬧時或許想不起，但等到喧囂過後，他就會想起很多東西來。

  「都過去了。」

  林莫凡拍了拍他的肩膀，周子瑜知道他指的是什麼，笑了笑，轉身跳下車，回到自己的小帳篷里。

  隨著最後一點火光熄滅，黑暗再度籠罩一切，所有人都進入了夢鄉，當然，這些戰鬥經驗豐富的傢伙，並沒有睡沉，他們都處於淺睡眠，一點點風吹草動，他們都會醒來。

  不過即便如此，一道若有若無的虛影飄來，依舊沒有人察覺。

  是的，沒有人察覺，因為只有小蛛睜開了眼睛，不過發現那道虛影來到林莫凡身旁，並且兩個人還有所交流後，便再度閉上眼，不去理會。

  「好久不見。」

  林莫凡知道來者是誰，整座普蘭市都在藍月的控制下，自己一行人這麼高調，她不可能不知道。

  「好久不見，話說自從上次你失蹤，可是把我嚇壞了，如今看到你的樣子，似乎……等等，你已經接近LV3了？」

  藍月開始還能好好的打招呼，但是作為LV3，她很快發現林莫凡身體裡蘊含的能量。

  「還不算，無法形成真正的領域，只是對那個階段，有了一些體會。」

  林莫凡很老實的說著，畢竟自己現在的狀況如何，他自己也很清楚。

  「但是距離已經不遠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突破。

  但是你的能力似乎在向著精神系方向發展，身體已經達到承受的極限，這不是好兆頭，除非你也和我一樣，最後成為一種精神體存在，否則你很可能會死亡。」

  藍月作為過來人，很快發現了問題所在，而林莫凡也沒否認，點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知道這個情況，所以正好想要問問解決辦法。

  「沒有任何捷徑可以走，我一直有個猜想，那就是人類身體其實很脆弱，遠比那些野獸脆弱，所以LV3的力量無法承受，幾乎只有崩壞，這一個結果。

  當然，也會有一些例外，那就是達到LV3的人，本身承受能力就異於常人，但這種概率太小了，小到可以忽略不計。」

  藍月搖搖頭，她表示這種情況她沒什麼可以參考的意見，只能一切都隨緣。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你的提醒。

  對了，那些異教徒怎麼樣，後來他們都離開了麼。」

  林莫凡淡淡說著，仿佛在問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離開了，不知道去了哪裡，那座建築也被他們炸毀，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藍月也說得很輕鬆，對於她而言，那群奇怪的傢伙是一種威脅，他們的離開，對自己而言，是個好事。

  「那就行，要去看看他麼，就在裡面。」

  林莫凡指了指一座單人小帳篷，那是周子瑜的。

  「其實，我也挺想他的。

  如果他醒著，我不會去打擾，但是他睡著了，或許我們可以通過另一種方式相見。」

  藍月笑了，雖然是虛影，但是明顯嘴角掛著笑。

  「該不會是入夢吧，作為LV3，真是一個神奇的事情。」

  林莫凡有些調侃的說道，而藍月沒回答，而是飄著進入了帳篷。

  此時的周子瑜，正在睡著覺，他呼吸均勻，面無表情，其實處於一種淺睡眠當中。

  但是當虛影漸漸靠近，他的雙眉皺起，露出一絲難受狀，但很快就放鬆下來，緊握的雙拳，也再度鬆開。

  沒人知道他做了什麼夢，但是他笑得很開心，這個表情如果被魏維山和古橋優子看到，一定會吃驚，因為有很久，他都沒有這麼笑過了。

  「做個好夢吧。」

  通過精神觸手，林莫凡知道帳篷里的一切，他舉起手中的啤酒，對著帳篷的方向微微舉起，有情人終見面，即便只是夢中，那也是一種幸福。

  「至少你們還能再見，而我在乎的人，又在哪裡。」

  嘆息一聲，林莫凡再度把目光移向大海，末日降臨時，父母就死在自己眼前，而妹妹遠在數千里之外，生死不知。

  他剩下的唯一的執念，就是等待妹妹歸來，他守在距離已經變成廢墟的家最近的地方，希望妹妹回來後，可以第一時間找到自己。

  然而對於結果，林莫凡是不敢去想的，從末日降臨到現在，生存始終是個繞不開的話題，時至今日，多少人在末日後撒手人寰，畢竟比天災更可怕的，是人禍。

  「據說乘著船，應該能到達那裡吧，畢竟大海沒有遮擋。」

  林莫凡突發奇想，如果找來一艘船，一路南下，是不是就可以前往妹妹所在的城市，畢竟那也是一座港口城市，這片海，是想通的。

  不過這是一個不切實際的想法罷了，以至於林莫凡自己都笑著搖搖頭，先不說如今船隻稀少，就算能走，這茫茫大海中蘊含的可怕存在，也不是自己能對付的。

  大海比陸地更加可怕，其中有一些海獸，在變異離子的摧殘下，宛如神話中的生物。

  那些怪物可以輕易撕碎一條巨型油輪，柏城作為港口城市，有不少海員描述過那些生物的可怕。

  當初末日到來，變異人變異獸橫行，於是有人寄希望於大海，結果出港的船，十不存一。

  有幸回來的海員，描述過那些海獸的可怕，他們可是還在近海，可想而知，深海中都會有些什麼東西。

  放棄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林莫凡靜靜坐著，時間慢慢流逝，終於，接班的人來了。

  「林老闆，辛苦了。」

  夏四海和一名部下來接替林莫凡，按照高志遠的安排，他的隊伍里一共有四名覺醒者，每人帶著一名普通人部下，來執行守夜的任務。

  「還好，披上毯子吧，海風還是很涼的。」

  林莫凡點點頭，跳下了車，夏四海和那名部下接替自己，坐在車頂，觀察起四周。

  回到帳篷里，林莫凡靜靜躺下，他沒有再去思考和惆悵，而是很快進入夢鄉。

  不知不覺，他仿佛回到了那座老屋，看到父親正在沙發上翻著報紙，母親在廚房裡忙碌，妹妹則在寫作業，背對著自己，沙沙沙的聲音在屋子裡迴蕩。

  窗外是夕陽點綴出的一片緋紅，能聽到路邊小販的吆喝聲，放學後的孩子們在嬉戲，因為擁堵，汽車喇叭按個不停。

  人間的煙火氣讓人陶醉，林莫凡看著窗外，又看著屋子裡的人，慢慢笑了。

  他知道自己在做夢，哪怕知道會醒，但他依舊願意沉醉，哪怕明知道，這只是虛幻。

  因為只有在夢裡，才能見到那些朝思暮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