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展望未來和遺忘過去

  「出了什麼事兒。」

  周子瑜和古橋優子衝出屋子，他們第一眼就看到了林莫凡，於是開口問道。

  

  「不知道，似乎是村口的方向。」

  林莫凡也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事兒，此時槍聲已經小了很多，似乎情況得到控制。

  「不好意思，外面有一些饑民試圖沖卡，打擾各位休息了。」

  一名城防軍的中尉這時候來到院外，對著幾人說道，從他輕鬆的表情上看，這種事情應該沒少發生。

  不過林莫凡和周子瑜都清楚，那恐怕不是什麼饑民，畢竟饑民可不會面對重機槍沖卡。

  這裡不是柏城，衝進村子沒有意義，改變不了他們的現狀。

  所以這是一個謊言，一個稍稍思索，就能戳破的謊言。

  但是這不關他們幾人的事兒，實話和謊言沒有區別，總之交給城防軍去處理就好。

  周子瑜剛想和這名中尉寒暄幾句，就見那個拿走報告書的公會文書來了，他表示正好有一趟車，要回柏城，可以順便送他們一起走。

  林莫凡和周子瑜對視一眼，事情不可能這麼湊巧，有人襲擊，然後就有車子回柏城，這恐怕，是要故意將他們送走吧。

  但不管發生了什麼事兒，既然人家要送客，那麼自己也沒有留下的道理，當即幾人回屋，把事情簡單說了一下，便收拾收拾，跟著那個公會文書走了。

  登上大巴車，林莫凡注意到這輛車上不僅有他們幾個，還有其他放棄探索的狩獵者，不過和來時候的興高采烈不同，所有人都很沉默，顯得情緒低落。

  看向窗外，就見幾輛軍用越野車正在裝載貨物，一個個鐵製的大箱子被搬上去，也不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

  「回到柏城，有沒有興趣一起喝一杯。」

  身旁的周子瑜突然說道，這讓林莫凡愣了下，但是隨即點點頭，表示可以。

  之後兩人無言，車廂里只有葛小布的抱怨聲在喧鬧，但是很快就被魏維山的呼嚕聲覆蓋。

  所有人都很疲憊，不論精神還是肉體，車子剛剛啟動，還沒開出村子，一半的人，都呼呼睡去。

  只有林莫凡繼續看向窗外，他不是不想睡，而是真的睡不著。

  身上的疼痛，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稍稍移動，就會傳來針刺的痛感，或重或輕，好不討厭。

  他必須尋找解決的辦法，外科手術當然是最好的，但是在這個末日世界，顯然不現實。

  醫院裡有經驗的醫生不多，每一個都是寶貝，而且藥品缺乏，這種手術幾乎不會對平民開放，除了達官顯貴，就只有城防軍，能稍稍享受一些優待。

  何況他現在的情況，到底有多嚴重，他自己也不清楚。

  即便用手術去除，但當再度前往變異離子濃郁的區域，這些骨刺恐怕還會長出來，完全就是治標不治本。

  「頭疼啊。」

  林莫凡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參加黑洞探索，會留下這樣的「病根」。

  不過對於這種情況，他也並非全然沒有頭緒，畢竟還有比利士和瑪巴斯兩個大惡魔，家裡還有一個王吉利，回去開個「會診」，或許能夠找到解決辦法。

  揉著額頭，林莫凡感到一陣心煩，他將手放入口袋裡，摸著空間戒指，這是他最大的收穫，也是最大的安慰。

  「希望能像想像中好用吧，否則這一趟探索之旅，可就虧大了。」

  心中調侃一句，林莫凡自嘲的笑笑，隨後把頭向後一倒，舒服的靠在椅背上。

  這樣即便睡不著，起碼也能修養精神，讓身體得到放鬆。

  歸來之旅頗為順暢，這一次沒有襲擊，也沒有發生任何意外，於是當日頭西沉，光線昏暗時，柏城那高大的城牆，就映入眼帘。

  進了城，車隊就分開了，城防軍那荷槍實彈的越野車，開往不知名的地方，而他們這輛大巴，則直奔狩獵者公會。

  「好了，按照計劃，酬勞會在探索行動結束，公會統計後發放。

  所以十天以後，我們再來公會集合，這段時間好好休息，恢復一下。」

  下了車，周子瑜大聲的說著，眾人紛紛點頭，隨後擺擺手，各回各家。

  這就是狩獵者，他們都有各自的生活，只有在行動時才會聚集，平日裡甚少往來。

  「你等一下，記得我們可是約好，一起喝一杯的。」

  林莫凡也準備和眾人一樣，回到自己的書屋，結果剛一轉身，就被周子瑜拉住。

  「哦，忘記了，不好意思。」

  林莫凡歉意的一笑，他不是故意要放周子瑜鴿子，他是真的忘記了。

  進入狩獵者公會，第一眼就看到吧檯忙碌的路小柔，周子瑜笑著走過去，輕輕說了幾句，便示意林莫凡跟著他走。

  與上一次的熱鬧喧囂不同，這次來到公會，明顯大廳里冷清了許多。

  畢竟有實力的狩獵者，都去參加黑洞探索行動了，剩下的都是鹹魚或機會主義者，所以偌大的廳堂里，只有零零散散的幾桌人。

  走到一個靠窗的位置，周子瑜和林莫凡對面而坐，不多時，路小柔端來兩個酒杯，以及半瓶威士忌，沒有說話，微微躬身，笑著離開。

  作為公會裡的接待，路小柔很懂得察言觀色，知道周子瑜和林莫凡是第一次組隊合作，所以他們要談的東西，可能不方便讓人知道。

  「其實我挺中意你的。

  冷靜，沉著，會利用自己的力量，最關鍵的是，知道在什麼樣的時候，採取什麼樣的行動。

  知道麼，作為狩獵者，有時候選擇比實力更重要。」

  拿起酒瓶，周子瑜一邊給林莫凡倒酒，一邊淡淡說著，他的語氣很平緩，沒有絲毫感情色彩，仿佛在說著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所以呢，您有什麼賜教？」

  林莫凡端起酒杯，也不敬酒，自顧自喝了一口，威士忌的味道火辣夠勁，讓他的喉嚨，微微發熱。

  「關於未來，有什麼打算麼？

  準備當專職的狩獵者麼？」

  周子瑜笑著問道，他看向林莫凡，一邊看，一邊喝下辛辣的威士忌。

  「沒什麼打算，繼續經營我的書屋。

  狩獵者會偶爾做做，並不打算以此為生。」

  面對周子瑜，其實林莫凡是有不滿的，他被拋棄過，被威脅過，雖然情有可原，哪怕換了自己，也可能做出相同的舉動。

  但是心裡，終究是不舒服的。

  「這樣啊，似乎有些可惜了。」

  周子瑜把視線移向窗外，有意無意的露出失望之色。

  「可惜？可惜什麼。」

  林莫凡愣了一下，他不明白周子瑜的意思。

  「其實這次找你來，是想邀請你，成為藍月狩獵隊正式成員的。

  不過看你的樣子，似乎對此不感興趣，怎麼樣，還要不要考慮一下。」

  周子瑜淡淡一笑，優雅的氣質散發出來，讓林莫凡也不免多看幾眼。

  「謝了，不過我還是喜歡當書店老闆。

  當然，如果有機會，依然會做一些狩獵者活動，到時候周隊長若是不嫌棄，就收我當個臨時隊員，相信我們的合作，會非常愉快。」

  藍月狩獵隊的實力很強，若是能夠成為正式隊員，未來的收入絕對有保障。

  換做其他狩獵者，這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但是林莫凡不這麼想，在他看來，狩獵本身就是把腦袋系在腰帶上，如果能不參與，就儘量不參與。

  何況周子瑜真的會把自己當作正式成員看待麼？這還是一個疑問，畢竟自己只是個LV1力量系。

  實力不強，也不是稀缺人才。

  「好吧，如果有合適的活動，我一定會去請你。」

  周子瑜聽出來，林莫凡說的只是客套話，不過面前的青年，自己已經記下了，如果再有類似的行動，他會主動聯繫林莫凡。

  之後便是你一言我一語的閒聊，林莫凡拒絕加入藍月狩獵隊，而周子瑜也沒有強求，他們更多把話題轉向了林莫凡的書屋。

  「書屋掙錢麼？」

  聊著聊著，周子瑜突然問了一嘴，林莫凡聽了直接笑出聲，輕輕搖搖頭道：「如果掙錢，我還會成為狩獵者麼？」

  這個倒是實情，書屋別說掙錢了，簡直就是賠的一塌糊塗。

  本來只有林莫凡一個人還好，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但是現在多了好幾張嘴，他如果不出來掙錢，眼瞧就要揭不開鍋了。

  「是啊，在這個末日裡，沒人還會再為了讀書而付出。」

  不知道為什麼，周子瑜突然露出感傷的模樣，他拿起酒杯，將威士忌一飲而下，臉上的傷感之情，越發濃郁。

  「我記得在車上，你一直在看一本書，是什麼？」

  林莫凡記得，出發時周子瑜一直在看書，但是因為包著書皮，所以也不知道那本書叫做什麼，更別提內容了。

  「一本閒書，不值一提。

  不過時代的確變了，以前的知識或者常識，已經沒有了用處，世界在改變，我們也在改變。」

  周子瑜閉上雙眼，高高舉起手臂，做出一個伸腰的動作。

  之前的哀傷全部消散，反而露出一種釋然的模樣。

  「或許吧，我們也在改變。」

  林莫凡沒有去問周子瑜為何會露出哀傷的樣子，雖然直覺告訴他，周子瑜是個有故事的人。

  但是透過櫥窗，外面的路人往來匆匆，細細想來，在這個末日時代，哪個人沒有故事呢？

  所有人都有過去，末日前的一切都變得不可觸及，每個人都在拼命遺忘，曾經的美好會讓他們頹廢，會讓他們失去面對末日的勇氣。

  遺忘曾經吧，過去的生活已經不能重來，他們必須用新的方式活下去，每一天，都是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