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3)
2024-09-09 01:47:45
作者: 遠望呀
等到原本擂台上的歌曲結束,滿堂喝彩之後,舞女們也在掌聲中緩緩退了下去。
一旁南疆的使臣似乎對此也是讚不絕口:「我在出使之前就聽說大周洛陽歌舞盛名,今日一見,果然是不虛此行。」
蕭策聞言便看向了他,知道他這句誇讚背後還有下文。果不其然,很快便看到那使臣開口又接著說道:
「既然我們現在已經見到了大周的歌舞。我聽說你們中原地有一個習俗叫做禮尚往來,我們也願意獻上南疆境內最負盛名的劍舞予以助興,不知道太子殿下這邊意下如何?」
蕭策不動聲色地道:「准。」
於是當著眾人矚目下,那原本站在使臣背後的南疆的武士,步伐沉穩地提著佩劍朝著大殿中央走來走去,他站在原地遙遙地看了一眼蕭策,手裡的劍鋒忽然一挽,毫不掩飾地使用起了南疆王室的劍法,劍意破風而來,似乎有氣吞山河之勢,大殿之上,他手中的寒光劍影伴隨著劍身閃動,劍氣凌厲迅如閃電。而他一人便似游龍一般穿梭天下山河之間一般,大有睥睨寰宇之勢。滿座文臣雖不習武亦能感受到這武士劍法的出神入化,甚至猶在其他幾個之前就出場的將軍之上。
大殿之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這個舞劍的南疆武士身上,與此同時大殿側邊卻有一瘦小的身影正悄悄地走向李寒寧,悄悄稟報導:
「師父,那邊已經查清楚了,我確認現在舞劍的這個人就是燕雲十洲的大將軍梁舟。」
李寒寧眼底沒有詫異之色,這原本就是意料之中的情況,她只是很平靜的看了一眼不遠處眾人目光的中心,正在舞劍的人,自然是他,除了他整個南疆,還有誰能有這般無出其右的劍法,即使放眼整個中原,也很少能有人擁有這樣的膽識與氣度,偏偏他又生得一副溫潤的樣貌,不過堂堂燕雲十州的總將,燕王衛行之下幾乎隻手遮天的總將,竟然就帶了這麼些人,就敢孤身前來洛陽的皇宮挑釁,他心裡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倒也的確是自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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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伶很快有些遲疑地問道:「那殿下那邊——」
不知道殿下知不知道這件事。
李寒寧很快壓低的聲音讓他去告訴蕭策,只見蕭策看上去眼底有幾分意外之色,然後讓劉伶回到了李寒寧的身邊守著。
蕭策這次只是隔空的一個眼神,李寒寧就明白了他是什麼意思,於是匆忙起身,大殿之內眾人的注意力都在舞劍的人身上,很少有人看向這邊,只有身旁的昭月注意到了,連忙看著李寒寧問道:
「李將軍要出去麼?可是身體不適要休息?」
李寒寧點了點頭:「公主殿下放心,我沒事,只是覺得這裡多少有些煩悶,想出去走一走,近日洛陽宮裡也難得熱鬧,公主殿下就留在這裡吧,劉伶陪著我出去走一走就行。」
昭月神色一頓,又重新彎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也好,你再有什麼需要的話,隨時和我說。」
劉伶上前扶了一下李寒寧,聽得她壓低了聲音道:
「跟我出來一下。」
「是。」
這邊劍舞終於已經結束,只見那侍衛當著眾人的面覆手而立,收起了那把鋒利的佩劍,臉上的神情卻是十分淡漠,似乎見慣了滿堂的喝彩,而這些掌聲都與他無關。
此刻梁舟深若潑墨的眼眸里,只能映出大殿之上,皇位之上坐著的蕭策。
似乎只有他們是對等的。
蕭策不動聲色地道:「剛才閣下這劍舞舞得很好,可想要些什麼賞賜嗎!」
梁舟看了周圍一眼,話鋒一轉說道:「我不求什麼賞賜,太子殿下如果這樣賞賜的話,那就請恕我直言,方才的比武是否能繼續?我從小就在南疆長大,又聽說中原尤其是太子殿下所在的洛陽最是人才輩出,於是甚是仰慕,不知道能否趁著這次國宴,由太子殿下現在親自在大殿之上這些人里,挑出來一個人與我切磋一下劍法,這就是我向太子殿下要求的賞賜。」
這話自然是出自蕭策之口,此刻便自然不能反悔,一旁的使臣看了梁舟一眼,很快也跟著在一旁煽風點火道:
「太子殿下不要誤會,我南疆自古尚武,以武會友是南疆最高禮儀,我今日帶來的這位侍衛自然代表南疆,素來聽聞如今的大周風光正盛,乃是泱泱大國藏龍臥虎,不知殿下這裡是否有旗鼓相當的武士能與我這勇士比試。」
方才他的身手大殿上的人都是有目共睹,大周的這些超臣都是議論紛紛,可那位南疆使臣卻似什麼都未聽見一般手中捧著酒杯看著蕭策,絲毫不理睬周圍這些大臣們開口議論的聲音。
他口中所說的比武自然不止是字面上以武會友這麼簡單,南疆使臣剛才的這一句話便讓比武成了中原和的南疆之間明爭暗鬥的較量。
他明擺著就是故意的,可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去揭穿他。
李寒寧從側殿走了進來,剛走進這裡的時候,便能感覺到這裡似乎有著劍拔弩張的濃重的火藥味,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不言而喻。
李寒寧心裡清楚以梁舟的武功,他這次既然敢親自冒險,千里迢迢的從南疆來到洛陽,就是已經做好了十足的準備,如果她沒有身孕或者薛睿今日在宮中的話,也許今天站出來的人就是他們,可是偏偏事情就是這麼不湊巧。
剛才陸長風和馮哲已經比試過了,按照比武的規則兩個人都已經不能再上場,換句話說,現在滿座文官武將裡面沒有一個人是眼前這個大將軍的對手,唯一能夠匹敵的人,大概就是皇位之上的蕭策,可是任誰也心裡清楚,只有他們知道這個人是梁舟,而他現在的身份只是一個普通的武士,堂堂一國之太子怎麼能下去和一個武士身份的人自降身份比劍。
正在大殿之上,眾人安靜的時候,劉伶單薄的身影站了出來,他朗聲對著蕭策道:
「太子殿下,臣請命和這個武士比試劍法。」
蕭策的目光沒在劉伶身上,反而看向了一旁不遠處坐著的李寒寧。
剛才在大殿外面,李寒寧已經用竹竿交了他破解的辦法,唯一的破解招數也是剛才看梁舟舞劍的時候找出來的,一個人的劍招也是可以變幻莫測,但劍意和劍勢短時間內卻難更改,劉伶在劍法上很有天賦,這些時日以來也勤加修習,她有八成的把握教會劉伶那些破解的方法,但仍有兩成需要冒險。
那這是眼下最好的方法了,萬一劉伶輸了,以他一個孩子的身份,梁舟也贏得並不光彩。
眼看著大殿之上一片沉默,劉伶又道:
「太子殿下放心,我或許年幼,不如在座的各位將軍經驗豐富,但我師承李寒寧李將軍,她是我眼裡是世界上最好的師父,而且我也自從進入軍營以後,也一直在陸將軍手底下鍛鍊,剛才看到這位南疆武士舞劍便在思忖對策和拆招,想要試一試不知可否?」
蕭策看到李寒寧對著他點了點頭,才對著劉伶道:
「准。」
陸長風望向劉伶的眼神頗是擔憂帶著些欲言又止,輕聲嘆了一口氣後退後一步不再言語,在這種場合他們太子殿下都已經答應下來了,他們這些做臣子的還能再說些什麼?
劉伶畢竟是李寒寧這麼久以來唯一的徒弟,比起他們這個歲數的時候單論劍術也許不相上下,可他畢竟只是個十幾歲大的孩子,只是這一場不是尋常的比劍,哪怕代價再大這一戰都得贏,退一步而言,劉伶今日就算是輸了梁周,南疆使臣心裡也不會覺得贏得堂堂正正,眼下他的確是最合適的人選。
正在劉伶要走上去時,蕭策卻喚了他一聲:「劉伶。」
蕭策衣袖一擺,讓一旁一直等著的侍衛遞上了一把劍,劉伶拿起那把蕭策給的劍來,蕭策很快對著他說道:
「這劍是用天上的隕鐵鑄成,伴吾多年,曾隨吾一起南征北戰,如今就賞賜給你了。」
李寒寧也不由得微微側幕,她自然識得眼前這把寶劍正是蕭策帶了多年的佩劍,她曾經用過一次,是在月棲城外三軍陣前取向秀首級的時候,看得出來蕭策是很重視這場比武,希望劉伶可以贏,但也同樣關心劉伶的安危。
左不過是一場比武罷了,對於蕭策來說,活人的安危更是重要得多。
劉伶手裡捧著劍,恭敬地一揖道:「臣劉伶謝過太子殿下。」
蕭策的這把佩劍甚是輕巧鋒利,雖然削鐵如泥劍身卻很輕,雖然前幾個劍招的破綻,李寒寧都猜到了,劉伶也都勉強招架住了。只可惜梁舟的劍法變化得太快,以劉伶的劍法和武功這一輪根本近不了他的身,就算是這天底下最好的劍客招式上也一定會有破綻,古往今來有許多江湖人士都會見招拆招,每一個劍招都能拆出來它的破綻和克星,但他的劍法十分之快,快到劉伶剛剛見到一個破綻他就已經到了下一招,根本無從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