獲救啦

2024-09-09 01:46:49 作者: 遠望呀

  眾位大臣雖然有的已經心知肚明,不過面對蕭策也不敢說話。

  還是位居三品的大理寺卿張頜,從人群中緩緩走過來,先走上前對著蕭策來一揖道:

  「既然如此,那便有勞殿下了,臣今日先行告退。」

  張頜雖然不願意參與奪嫡的事,但非要他在兩者之間做出一個選擇的話,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蕭策就是他的選擇,在張頜表明了態度離開了大殿之後,聚在那裡的大臣才跟在他身後陸續散了去。

  蕭策眼看著他們零零星星地走了,才朝著他父皇的宮殿走過去。

  一路上的侍衛和禁軍,遠遠地看到他走過去都默默地行了禮,蕭策這一路無人阻攔,往後他也再不需要跟從前一樣,每去一個小院子都需要層層通報,他也總覺得這一路走來流程繁瑣,可是事情如今簡單了,他心裡卻也沒有意料之中的輕鬆。

  他父皇身邊的那位老太監他也是認識的,眼下那個人就守在門口。

  

  蕭策站在原地對著他開口說道:「請您通稟父皇,就說我有要事求見。」

  那太監看了他一眼,雖然有些欲言又止,不過還是望了一眼房間裡面,點了點頭走了進去。

  蕭策一直站在院中等待,大概一炷香的時間,那老太監從房間裡面出來,站在原地對著他搖了搖頭:

  「明王殿下還是請回去吧,陛下今日身體不舒服,不想召見任何人。」

  蕭策半晌沒有回答,他站在原地抬頭看了一眼房間裡,又沉聲問道:「父皇所指的任何人包括我是嗎。」

  老太監嘆了一口氣,其實這皇宮之內的事情並不是一堵不透風的牆,相反,他父親這裡的消息最是靈通,昨天晚上就知道了洛陽城裡發生的事。

  但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兄弟相爭,原本也是他父皇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蕭策這邊眼看著他嘆氣,便明白了他父皇的意思,跟著有不動聲色地將目光看向了房間裡面,他的父皇大概永遠都不會原諒他了。

  蕭策也不想他的父皇為難,於是又道:「我明白了。」

  這邊打算轉身離開,那老太監看著他轉身要走,卻又忽然開口喊了一聲:

  「明王殿下,雖然陛下現在不願意見你,但你畢竟是他的孩子,人呀總有心軟的時候,殿下不要往心裡去,陛下對殿下還是很好的,別想讓我轉達給殿下,殿下這趟過來想要的東西,此刻就掛在大殿之上的匾額後面。」

  能掛在那裡的都是宣布下一任皇帝的聖旨。

  而他在這個時候告訴了蕭策。

  聰明如他當然知道這是什麼意思,蕭策立即轉身過來,看著老太監的目光有些訝然,老太太也知道他很意外,不過卻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蕭策剛才聽到的意思,就是他想替殿下轉達的。

  蕭策忽然也明白了什麼,他轉身朝著大殿房間的位置跪了下來,對著房間裡面正在休息的人,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哪怕是他的父皇不願意原諒他了,也還是給他留下了他此刻最想要、也最需要的東西,這對蕭策來說就已經夠了。

  等到了大殿,一旁的侍衛早就已經搬來了梯子,將藏在匾額後面的聖旨取了出來,蕭策打開看了一眼,那的確是他父皇身邊文官的字跡,而且在聖旨之上還蓋著玉璽的印記。

  「奉天承運皇帝昭曰,吾兒蕭策,這些年來南征北戰,為大眾立下赫赫戰功,名揚四海,今日繼承大統,乃朝廷上下眾望所歸,亦是朕心中所想,諸位愛卿,從今往後當盡心輔佐,欽此。」

  亦是朕心中所想。

  蕭瑟的手指在聖旨之上摩挲著,指間划過落款的地方。

  落款的時間是前幾日。

  也就是說其實早在昨夜之前,他的父皇就已經改變了心,想要換掉太子,有沒有昨天晚上的那一出,接下來會繼承大統的人都是他,他的父皇最終還是給了他名正言順的這一封聖旨。

  蕭策此刻看到這封聖旨,心裡多少有一些五味雜陳,他自然不後悔昨天做過的事,因為就算是他的哥哥看到這封聖旨也會懷疑這份聖旨的真實性,他不會甘心自己明明做過太子卻不能繼承大統,他們之間早晚還會有對峙,他只是先下手為強。

  不過這封聖旨也的確免去了他不少的麻煩,至少他不用再為難那些誓死追隨正統的老臣,也可以攔住皇宮之外的那些風言風語。

  蕭策闔上了手中的聖旨對著一旁的侍衛道:「將這封聖旨妥善保管,等寧玉回來,將它送到內閣,交由內閣首輔抄錄保存。」

  侍衛自然知道這封聖旨的重要性,從前放在大殿匾額後面的聖旨都有關皇位繼承,明王殿下竟然會如此相信他一個普通的當值侍衛,於是誠惶誠恐地接了過來道:

  「是。」

  蕭策做完這一切,忽然覺得有些累了,抬頭看了一眼皇宮門口的天空,心裡大概也知道,以後自己經常見的風景便只剩下這一處了。

  他從前當然也想過皇位的事情,不過把它放在了平定天下的規劃之後,如今這一天真的要到來了,卻又感覺一切變得不那麼真切,開始有些不自覺的患得患失。

  蕭策想起來了,現在被他關在牢獄裡面的那個人皺起了眉頭。

  看來,他還是得去見一下他的那位皇兄。

  *

  李寒寧這邊已經整整被關了兩日,這地牢的牢門就像是堵在山口的巨石一樣,將外面的一切聲音都隔絕開來,她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事情,除了趙義以外,外面也根本沒有人知道她被關在這裡。

  距離她開始被關在這裡已經過去了整整兩日,這兩日期間沒有一個人進來打探過她現在的情況,沒有人來送吃的和喝的,似乎趙義就是想讓她在這裡自生自滅。

  李寒寧的身體現在已經虛弱到了,就算是連開口說話都很艱難的地步,更別說是大聲呼喊求救。眼下每過一段時間,她獲救的希望也就更小一些,距離死亡就更近一些。

  她有一瞬間心裡都在想,其實自己要是這麼死了也好,最起碼不會被他們用來威脅蕭策,他被關在這裡,蕭策應該也找不到她的屍體,也許下次還以為她活著,也許會一直派人找她,就算是這樣,也總比確切的知道她的死訊要好得多。

  李寒寧想到這裡,覺得這輩子她唯一覺得有些對不起的人,就只有這個還沒有出生就要註定陪著自己一起死的孩子。

  李寒寧回想起自己這匆匆的一生,其實她並不害怕死,很多次都是身臨險境,以為自己活不過去了,她從成為李府死侍的那一刻起,就沒打算能像一個正常人一樣,有普通的生老病死,她沒有想過可以善終。

  李寒寧也分不清這點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改變的,也許是認識了蕭策之後,見過人世間最好的風景之後,才開始變得有些貪生。

  仔細想來,這兩年以來,她在戰場之上,似乎都沒有格外珍惜過她和蕭策待在一起的時間,時間又好像過得特別快,一眨眼大周就已經統一了天下。蕭策如今也不是那時洛陽留在長安的質子了,他是明王,也將是大周第二位皇帝,就像她當時第一眼見到他,覺得他會成為大周的皇帝一樣,冥冥之中似乎早就有定數,這一路隨著蕭策走過來,她所做過的每一件事都不覺得後悔,只是有一些可惜,可惜以前總覺得還有時間,還有未來漫長的時間沒有怎麼認真地珍惜過。

  李寒寧枕在木樁之上,安靜地聽著周圍的水滴聲。卻忽然聽到石門大開的聲音,石門那裡的機關似乎是鑲嵌在那裡的,這門一開整個地牢都有所震動。

  李寒寧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隨即有些警惕地睜開眼睛皺起眉頭,也許是因為兩天沒有進食的原因,她有些視力模糊,幾乎已經看不清楚走過來的人到底是誰,只能勉強地分辨出他不是趙義。

  可是如果不是趙義的話,又是誰能認得這個地方?

  直到他開口,李寒寧才認出來,此刻來的人竟然是李昭。

  李昭看到她這般氣色差的樣子,走得近了便安慰道:

  「別害怕,我來了,我找到你了。」

  他看了一眼,還綁著李寒寧的那些鐵鏈,跟著便一劍砍斷了,將她綁在木樁上的那些鐵鏈。

  李寒寧也許是因為被綁得太久有一些麻木了,又也許是因為這幾日都沒有進食,身上實在是沒有多餘的力氣,李寒寧在被砍斷鐵鏈的那一刻,幾乎雙腿一軟要跪了下去,好在李昭更快一步反應過來,上前一步接住了她。

  「寒寧!」

  這是李寒寧在昏迷之前聽到的近在咫尺的一句話,這的確是李昭的聲音,她不會忘記他的聲音。

  她閉著雙眼氣息微弱,李昭根本沒能叫人喊醒,眼看著人已經虛弱到昏迷不醒的地步,李昭也只能,先將人打橫抱起,先帶他離開這座陰冷潮濕的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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