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打南疆

2024-09-09 01:44:56 作者: 遠望呀

  是啊。

  舊時堂前燕早就飛入了尋常百姓家。

  雖然不知未來如何,但人都是難免活在當下的。

  「但是公子你還活著。」

  外在的東西都是死的,對於李寒寧來說,只要她的公子李昭還或者,他們李府就一直都在,就一直還活在這個世上。

  兩個人分不清究竟喝了多少酒,一直喝到李寒寧走路腳步都有一些虛浮,好在她的酒量一直很好,而且長安夜裡街道上有清風,清風拂過發梢帶著一些巷子裡陳酒酒香的味道,似乎能吹散李寒寧身上難得染上的一兩分酒意。

  畢竟到了晚上,長安最近又是政權交替,到了夜晚街道上李昭不太放心李寒寧一個人回去,一路將她送到了蕭策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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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李寒寧遠遠地看到了明王府這三個字,在漆黑的夜晚裡,府門旁高高掛著兩盞紅色的燈籠,將匾額上的字照得一片明亮,門口還有兩個守在那裡的侍衛。

  李寒寧轉過身來對著近在咫尺的李昭道:「我到了,公子不用再送了。」

  李昭低頭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但那些想要說的話最終還是沒有開口,只是說出了一句:「往後多保重。」

  李昭停在原地沒有再上去,眼看著人進了府才轉身離開,等他再回長安,等有機會了他們還會再見。

  已經過了三更,明王府里的燈火還亮著,李寒寧說是去送陸長風,但今日遲遲沒有回來,蕭策一邊在等她,一邊在處理長安這邊這幾日堆積的公文。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蕭策桌子上的蠟燭燭光隨著門開一同進來的風晃動了一陣。

  蕭策抬頭看到了進來的李寒寧,李寒寧看到還沒有休息的蕭策似乎有些意外,一邊輕輕闔上了門一邊對著房間裡的人道:

  「殿下這麼晚了還沒有休息麼?」

  其實最近的公文也沒有什麼什麼緊急的事情,可李寒寧看他這麼晚了還在改,有的東西明天再改也是來得及的。

  不過這句看似關心他的話成功地打消了蕭策對她遲遲不歸的那點不滿,總歸是見到了人,其實在見到她的那一刻,蕭策所有因為等待而心生焦躁都似早就煙消雲散了一半,對於蕭策來說,她只要一直能像這樣回到他的身邊來就好。

  蕭策很快便放下了手裡的公文,不過也沒打算問她送走陸長風之後到底又去了哪兒,她總歸有自己的原因。

  蕭策這邊想開口,但是卻在她的身上聞到了一股酒香,有些遲疑地問道:

  「你方才喝酒了?」

  他分明在她身上聞到了桂花酒的香味,說來蕭策這幾日還沒有看到長安城上有哪個酒鋪是開著門的,幾乎所有的商鋪都暫時關閉了,就算長安最近已經安定了下來,可是住在這裡的百姓也仍舊小心翼翼,這原本還是蕭策眼下最頭疼的事。

  李寒寧倒是也沒有隱瞞,她本來也就沒有什麼可以隱瞞蕭策的,便自然而然地提起了李昭:

  「今天送長風離開以後,我在長安門口的那條街道上遇到了公子。」

  蕭策自然清楚這個世上能讓她叫公子的也就只有一個人,就是當時淮安城的李昭。

  蕭策也沒想到他現在在長安,不然定當抽時間親自前往拜會,雖然已經今時不同往日,但畢竟蕭策也一直想和李昭當面聊一聊當時淮安城的事,畢竟在淮安城的那件事上,他還欠著李昭的人情。

  蕭策聽到這個消息,多少有幾分意外,於是看著她問道:「他也在長安?他現在住在哪兒?」

  李寒寧大抵知道蕭策為什麼會跟著問起這件事來,她想了一下李昭的話,又對著面前的蕭策道:「殿下想見他嗎?可他最近要離開長安了,聽他說是要出去注意一些事情,我沒有仔細問,可能一兩個月之後才會回來。」

  蕭策聽到這裡眼底看得見失落之色:「是這樣啊。」

  倒是有些可惜,他才知道李昭就在長安,可他卻要先一步離開長安了,如果早些知道便好了,可惜他這兩日一直忙於政事。

  過了一會兒又對著自己道:「沒事,這件事倒也不急,總歸他也是要回長安的,回頭等他有時間了我再前往拜會。」

  那時也不遲,蕭策總歸也不急在這一兩個月,在長安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他們往後的時間也還長。

  李寒寧輕輕點了點頭,復又想起來什麼似得看著蕭策道:「其實今日我也問過他了,公子如今無心入士,他之所以來長安,也是因為聽到了你攻打長安的消息,他已經手刃了莫天城,如今大仇得報,就算回到長安來大約也只是暫住。」

  這其實也是李昭的意思,李寒寧和蕭策挑明,也是怕蕭策還一直惦記著招攬的事,她在李府那麼多年,明白李昭的心思,他那時乾淨利落地離開了淮安,就是徹底放棄了自己平步青雲的那一路。

  其實蕭策心裡也清楚像是李昭那樣的人才難得,如今天下初定,比起從前一同征戰沙場的武將,他們這樣能治理天下的文臣更是需要的,像李昭那樣的人不願意在他們的新朝為官,其實也是他們蕭氏的損失,不過蕭策也了解李昭,君子不強人所難,他自然尊重李昭的選擇與想法,不過他該挽留的也是他的事,似李昭這樣的人才他自然願意多費些心思。

  李寒寧眼看著桌子上的燭光已經有些暗了,走近蕭策的書桌旁給他重新剪掉了一小節燭芯,燭火搖曳了片刻過後,照得整個房間跟著一起亮堂了不少。

  她默不作聲地掃過了一眼蕭策桌子上擺著攤開的公文,似乎有著趙義的筆記,和南城太守沈秋池的筆墨。

  正好說起南城,李寒寧之前還在軍中的時候就聽寧玉也提起過蕭策想要一統中原的事,眼下長安已經打下來了,唯一的一點不足就是南疆的煙雲十洲,可蕭策雖有這樣的心思,但那南疆畢竟是大梁都不曾打下過的地方。

  李寒寧看著蕭策開口道:「方才不小心看到了他們給殿下的奏報,殿下這是打算去打南疆了?」

  蕭策沒有什麼好瞞她的,坦率地認了下來:「眼下洛陽的兵力集中,剛打下長安正是士氣高漲的時候,我和寧玉商量很久了,想要打下南疆。」

  不過之所以一直沒有動手,自然也有他猶豫不決的地方,他的兵馬從前都是陸戰,雖然前兩年去北境打匈奴的結果也不錯,但那時畢竟是和雲妍的鎮北軍合作,這次如果對南疆開戰,一來是水戰,他們幾乎從來沒打過水戰,幾個如陸長風一般常年帶兵的大將,走的走,被調回洛陽的都被調回了洛陽,就算是待在他身邊的李寒寧和趙義,他們也並不擅長水戰,二來,南疆人生地不熟,和北境一直熟悉地況的雲妍不同,三來其實自從他們抵達月棲城之後,決心一路西行攻打涼州和并州以來,洛陽那邊給的糧草就一直不夠,就連蕭策打涼州那時也只是要來了十天的糧草。

  糧草的事情的確是勞民傷財,也許是因為洛陽本來存著的糧草就不夠,又也許是因為糧草的事都是文臣議論過的,最近太子蕭晟監國,裡面明里暗裡也有他的手筆,蕭晟自然希望他可以打下長安,只是不希望蕭策一路過去都是勝仗,這點從涼州的時候就可以看出來,他要打南疆統一中原是為了更長遠的利益,但蕭晟那邊自然是希望他可以吃個敗仗,最好能在戰場之上兩敗俱傷,蕭策很了解自己的那個哥哥。

  其實他的顧慮李寒寧心裡當然清楚:「殿下遲遲不發兵,無非是擔心水戰和糧草的問題。」

  她這一開口便是放在蕭策心上最擔心的兩個問題。

  「沈秋池一直在訓練洛陽的水軍,雖然沒有上過的大的戰場,不過他對得水戰很是熟悉,他又親自寫書給殿下,說明他也是想要打這場仗的,這個人可以用,殿下若是實在還是不放心,可以將寧玉和我一同掉往南疆。」

  蕭策唯一要解決的便是糧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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