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下長安
2024-09-09 01:44:49
作者: 遠望呀
李寒寧在給蕭策穿衣服的時候碰到了他胸膛上的傷口,不過已經過去很久了,他身上只留下了這道傷疤在,似乎已經結了厚厚的一層血痂,不知道這道傷痕會留多久。
李寒寧貼身給蕭策去系腰帶的時候,難免近在咫尺,偏偏就是這麼緊的距離,她分明又聽到蕭策的呼吸聲似乎有些亂了。
剛剛系好腰帶,蕭策攬著她的人擁入懷裡,緊緊地抱著。
「你方才心疼了是嗎?」
李寒寧沒有開口,這意味著她其實並沒有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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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底下的三軍主帥,哪個不是坐鎮軍中運籌帷幄,又幾個能和蕭策一樣以身犯險,身上有這麼長的一道疤痕。
那個時候如果不是她偷偷送過去止血的藥,蕭策竟然也不打算和旁人提他身上的傷勢。
李寒寧伸手搭在他的腰上,回抱住面前的人,她的確是心疼了。
聽得蕭策在她耳邊忽然又開口道:「那你就永遠留在我身邊,有你看著我,這次打下長安之後,我再不會冒險了。」
李寒寧聽著這山洞裡面水滴落下的聲音,聽著蕭策近在咫尺的心跳聲,她心裡想的是大概沒有人能在這個時候拒絕面前的蕭策,那是她的殿下,於是李寒寧聽到自己那時的答覆。
那時她緩緩開口忍不住道了一聲:「好。」
沐浴之後,涼州城外的齊雲山朦朦朧朧,山野之間難免霧氣濕重,李寒寧將自己濕潤的頭髮都披散下來,兩人這一路下山。
李寒寧聽得周圍樹上偶爾落過飛鳥,飛鳥蹲在樹枝上歪斜著小小的腦袋探頭探腦地打量著過路的人,然後聲聲瀝鳴。
這裡有一段山路不好走,下山的時候有些險,又也許是因為李寒寧將自己頭髮披散下來的樣子實在太過溫柔,讓蕭策一時之間忘記了身邊這位是他能夠領兵打仗的將軍,蕭策牽著她的手,每到一處不好下山的地方都要小心翼翼地提醒她,就像平常出遊的夫妻一樣。
好不容易走到平坦的地方,蕭策緊牽著的手也沒有鬆開。
不知何時,蕭策突然提到了正事:
「寒寧,你覺得趙義這個人怎麼樣?」
李寒寧聽到趙義的名字,認真地回答道:「他很好,年少時便已成名,倘若大梁科舉還在的話,他在武榜上怎麼也要爭個頭籌,不過就是不大,放得開太謹小慎微了一些,他說帶兵打仗以外考慮的事情太多了,這樣反而束手束腳,倘若殿下你平常能多給他一些建功立業的機會,將來這樣的人慢慢就能放得開了。」
李寒寧是有什麼答什麼,以別人的立場和身份不好說的話,她都方便和蕭策說。
蕭策很快又問道:「那你覺得寧玉這個人如何呢?」
那是他們的軍師,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每每幾次在兵營裡面遇到險境,都是寧玉的決策能讓他們化險為夷。
「軍師自然是神機妙算,古往今來的典故都能對答如流,而且他對殿下你是真的一片忠心,非其他人所能比,如果硬要說缺點的話,真是沒有什麼缺點,不過偶爾太過慎重了一些,不過這亦是他最好的優點。」
蕭策對李寒寧的評價不置可否,很快又當著她的面提起了另外一個人:
「那長風呢?寒寧以為陸長風如何?」
在前面提到的這幾個人裡面,長風平時和她是最相識的,李寒寧自然而然地回答道:「長風在來洛陽之前原本就是天下名將,不僅精通帶兵打仗,而且武藝高超,雖然我從來都沒有跟他比試過,不過也看過他的劍法,這世間劍法大都是以勝為目的,很少有像他那樣的人,見如其人如江上之清風,與山間之明月,與之交談如飲美酒。」
李寒寧的話蕭策一字一句自然都有認真地聽,她給這三個人的其實都是很高的評價。
只是蕭策很快又問道:
「那李寒寧呢?」
李寒寧聽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識一頓,然後緩緩道:
「李寒寧這個人不太好,不僅色令智昏,而且做事固執又衝動,我覺得她處事不夠圓滑,常常容易得罪人。」
還有這麼評價自己的人?
不過色令智昏好像也提到了他。
蕭策忍不住笑了一笑,跟著又問道:「那你覺得蕭策如何?」
「他——」
是我見過的名主,是個永遠不會讓人失望的人,有他在的地方,就如同有定海神針一般讓人安心,因為知道他可以擊敗已經腐朽的大梁。
他是李寒寧會呼吸的夢想,常常能做到別人做不到的事。
但是這些她都沒有說出口。
因為李寒寧這邊剛要評價就看到迎面走過來兩個侍衛,原先守在山洞口的那兩位,只不過後來蕭策來了以後,就讓他們守在山下了。
「見過明王殿下,見過李將軍。」
蕭策看了他們一眼,這兩個人似乎一直都守在這裡:「辛苦了,我們先回去了,往後這裡不用別人守著,我去找你們的衛隊長,看他們對你們有什麼安排。」
「是。」
蕭策要走了,就要離開涼州了,只是覺得這一處溫泉還不錯,應該留給附近的百姓,他這一生也來不了幾次,還不如把他讓給附近的人。
他終於要去長安了。
蕭策隱隱的期待著這一天已經好久了,想這亂世裡面有誰不想,統一整個中原入駐長安城呢?他蕭策自然也是想的。
天邊黑色的烏雲漸漸低沉了下來,遠處就像是有一場腥風血雨正要落到長安城裡,長安城裡面的百姓也聽說了蕭策攻城的事,紛紛緊閉房門,躲在自己的房間裡。
哪怕是蕭策之前已經差人寫了幾千封詔安信,用流箭射到了城內和城牆上,告訴了他們只要投降,過去的事情既往不咎,可大梁朝廷的人還是有人不願意投降,派了幾萬人戍守城門城池。
這一仗必不可免。
既然如此不如快速攻城,將兩邊的傷亡都降至最低。
山坡之上騎著戰馬的蕭策遠遠地看向長安,他已經分不清楚自己在這座城裡面花了多少時間了,也許十年也許更久,從小的時候當質子咿呀學語開始,一直到前幾年。
如今他這次終於又回來了,只是身份不一樣了,這次該害怕的人變成了大梁的皇帝。
蕭策這次要親自上戰場,他已經走在了三軍的面前,拔出了自己身上的佩劍,明晃晃的劍映著,遠處唯一的天光。
蕭策朗聲說道:
「諸位將士聽好,這將是我們對大梁的最後一戰!」
「拿下長安,從此以後我們還有我們的家人,還有長安城內,還有這天底下數以萬計的黎民百姓都將擁有太平!」
人群之中不知道是誰高呼了一聲:「為明王殿下打下長安!」
跟著便是山呼海嘯般的聲音:「為明王殿下而戰!」
這是三軍士氣最高漲的時候,蕭策劍鋒所指便是三軍軍心所向,周邊萬馬奔騰的聲音,揚起一片灰塵,長安離他們越來越近,周圍更有擂鼓助威的聲音,那也是給側門埋伏的那幾萬兵馬的信號。
陸長風和趙義幾乎是隔著很遠的距離,同時拔出了身上的佩劍:
「大男孩誰不志在四方?傳我命令,今日誰先拿下樑帝的人頭,就封他為萬戶侯,賞黃金千兩,良田三千畝!」
身後也是齊晃的一片:「多謝將軍!」
長安城內的幾位將軍雖然不想投降,但是守城的士兵早就望風而降,城池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被攻破,洛陽君的蕭字旗很快就已經插上了長安城的城頭,那一面黑色的旗幟,上面繡著一個明晃晃的蕭字在迎風飛舞。
等到一切都塵埃落定以後,先一批進入城的士兵,緩緩地將長安城高大的城門放了下來,但是城門就能濺起地上幾丈的灰塵。
蕭策騎在馬背上一步步走過長安城的城門,周邊的百姓,還有一直以來浴血奮戰的那些士兵,包括梁朝,那些投降的士兵目光都落在他一個人的身上。
陸長風和李寒寧就跟在他的身後,他們正騎著馬緩緩走進長安城內。
*
八百里加急快報傳到了洛陽。
「報——」
傳信的士兵跑到了洛陽大殿的門外,彼時洛陽這邊正在早朝。
滿朝文武看到了送信的士兵都紛紛的安靜了下來。
「報——」
那傳信的士兵也一臉振奮地抬頭看向高高在上的洛陽王,當著滿朝文武的面高聲喊道:
「陛下,前方傳來明王殿下的捷報,明王率領陸長風將軍,李寒寧將軍等人,現在他們已經攻下了長安,梁帝為趙義將軍親手射殺,大梁不再了。」
滿朝文武的目光從送信的士兵身上,都不約而同地落向了高高在上,坐在皇椅上的洛陽王。
然後分分都跪了下來:
「恭喜陛下。」
「恭喜陛下。」
站在文物百官之首第一排的太子蕭晟皺起了眉頭,他等這一天也已經很久了,只是這一天真正到來的時候,他並不高興,但是他也沒有忤逆他父皇的意思,跟著文武百官一起跪了下來,低著頭恭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