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寒寧官復原職

2024-09-09 01:44:15 作者: 遠望呀

  蕭策似乎早就知道信上的內容,倒是也沒有著急打開,只是低頭看了一眼信封上的「明王親啟」這四個字,確認了地確是陸長風地字跡,便抬頭看了一眼還在地上跪著的侍衛沉聲道:

  「這一路翻山越嶺辛苦你了,先下去好好休息吧。」

  侍衛聽到這裡低頭應聲道:「是。」

  李寒寧眼看著那個侍衛從營帳裡面出去,蕭策很快又看著她問道:

  「你可有猜到長風這封信里地內容?」

  李寒寧對面前地人當然沒有隱瞞,她大概已經猜到了,信上大概是什麼內容:

  

  「大約猜到了。」

  蕭策早就知道她聰明,在這件事情上他原本也沒有打算瞞著她:

  「既然已經猜到了不妨說說看。」

  李寒寧沒作他想,既然是蕭策問了,她便如實回答道:

  「今日聽幾個士兵說戰場之上不見長風將軍地身影,依稀想起來昨夜營帳西面有馬蹄聲傳過來,長風雖然是將軍但是半夜用兵殿下肯定也是知情的,說明昨天夜裡他就已經帶著兵馬出營,但是書信今夜才送到,說明長風這次出去了整整一日一夜,眼下洛陽和涼州的大戰在即,長風這個時候出去自然也是因為戰事,剛才殿下又對侍衛說他翻山越嶺辛苦了,算是時間和這周圍的重要山脈,大約能推測出去的是齊雲山,昨日我聽說沈括又往涼州調兵了,算上原本就駐守在這裡的十萬涼州軍,并州那邊幾乎已經是一座空城了,昨夜想來是殿下讓長風去奇襲并州了,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信里應該是長風送給殿下攻下并州的捷報。」

  蕭策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坐在椅子上認真聽她說這番話的時候,眼睛裡的光是藏不住的。

  果然她就算是現在沒有在軍營里,這些戰場上的事情都實在瞞不過她,蕭策看上去對她的回答很是滿意:

  「你說得不錯。」

  蕭策雖然沒有打開信封,指頭卻輕輕碰到了它,有的時候就是這麼薄薄的幾張紙在戰局中便是那般有分量。

  眼下涼州已經變成了一座孤城,前有蕭策帶兵十五萬,後有陸長風率五萬士兵拿下了并州,涼州現在就像是困獸之鬥,他們撐不了多久。

  李寒寧又似乎想到了什麼一般,提醒面前的人道:「既然如此,涼州已經是殿下的囊中之物,殿下這幾日身體要緊,不如好好休息一下,剩下的事情大可以交給軍師或者馮將軍他們。」

  不必像現在這樣事事親力親為,蕭策身上本來就還有傷,李寒寧親自給他處理的傷口,自然心裡清楚這傷再拖下去會有什麼後果,她原本也是為他身上的傷擔心。

  蕭策抬頭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沉默了片刻才翻開桌子上的盒子,將什麼東西從盒子裡面取了出來,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了過來。

  離得近了,李寒寧才注意到蕭策剛才拿的是她當日交還的兵符。

  這是——

  李寒寧有些訝然的抬頭看了一眼現在近在咫尺的蕭策,聽得他目光沉沉地看著她道:

  「寒寧,當時算是我做錯了,我向你道歉,收回你身上兵權的事的確是我有欠考慮,我只有安則一個弟弟,可那件事情原本也不應該怪你,你只是對他守信而已,也不曾做錯什麼,你現在當然也可以拒絕收回這道兵符,但眼下長風在并州,馮哲和我身上都有傷,趙義他們雖然也願意效命洛陽,我也信得過他們,但是他們兩個畢竟年輕,沒有什麼上戰場的經驗,要是在戰場上遇到像向秀那樣的老將,恐怕不是對手,這兩日我思來想去,也和軍師商量了很久,眼下軍營裡面的確只有你去才最合適。」

  這是李寒寧第一次聽到蕭策的道歉,他以前不管再難的時候似乎也從來沒有向任何人道歉過,像是他們這樣的主帥都是知錯改錯但從不會認錯,今日還是第一次。

  難為他了。

  她自然是願意的。

  李寒寧當即跪了下來:「多謝殿下,我願意接下兵符。」

  蕭策將兵符給李寒寧遞了過來,李寒寧的手中碰到了觸感冰涼的護符,並將它貼身放好了,蕭策這才安下心來,他方才還在忐忑,倘若李寒寧不接該如何,不過好在她還是答應做回他的將軍了。

  蕭策似乎又想到了什麼,又對著她叮囑道:「今日山濤將軍已經戰死,如果一切不出意外的話,明日涼州的前鋒一定是向秀,明日就看你的了。」

  李寒寧其實心裡多少也清楚,她在來這營帳之前也早有了打算,會對上對面的山濤或者向秀將軍,從前一起跟著蕭策的那些將軍這次對上涼州并州的兵馬都上過了戰場,這說不定就是他們進入長安之前的最後一戰了,要是不能參與,倒也是一件讓人遺憾的事。

  「殿下放心。」

  明日也一定會勝的。

  李寒寧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看著面前的人出聲問道:「我其實有件事情覺得很奇怪。」

  蕭策看了她一眼:「但說無妨。」

  他們之間原本就沒有什麼需要互相隱瞞的事。

  李寒寧沉聲問道:「沈括原本在出生之前給并州還留了五萬兵馬,這也是眼下對於他們來說最好的選擇,為何會突然將兵馬掉來涼州,是莫雲溪的主意嗎?」

  如果這件事情放在從前,聽上去或許的確有些奇怪。

  蕭策點了點頭,他知道的信息自然比李寒寧要多不少:

  「昨天夜裡前方有軍報,沈括逼死了一直以來對他忠心耿耿的名士田文,這個人死的可惜啊,原本我還打算取了涼州和并州之後,向父皇上書奏請他為涼州刺史,沒想到——」

  沒想到他竟然死在了他們攻下涼州之前。

  蕭策神色裡面的確有遺憾之情,他昔年也曾經和田文在洛陽有過一面之緣,明白這個人既忠心又一心真心為百姓,是個難得一見的好官,可惜生生讓沈括逼得自盡了。

  李寒寧驟然聽到這個消息也覺得有些意外,不太確定地又重複了一遍:

  「殿下是說田文死了?」

  蕭策微微頷首,起初他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覺得意外:

  「大約是因為他和莫雲溪那樣的人不能共事,二者只能取其一,而沈括選擇了莫雲溪。」

  而他做了一個錯誤的選擇。

  蕭策似是回想起了什麼事,他直到現在還記得昨天侍衛和他稟報這件事時的樣子,沉聲道:

  「我昨天夜裡聽說田文一頭撞在了沈府的牆柱上,死之前曾說,讓他的弟弟和門客在自己死後將自己的眼睛挖下來,放到涼州的城頭上,他要親眼看著蕭策是怎麼攻下涼州的。」

  看來是對沈括失望透頂了,可是自古以來君子死節,他還指望用自己的這一死讓沈洛清醒一些。

  可惜只是白白死了。

  蕭策想到這裡也只是嘆了一口氣,這樣的人要是生在他們洛陽就好了,他蕭策必不會辜負像田文這樣忠心耿耿又有謀略的名士。

  「罷了,已經過去了,等我們攻打下涼州,我必然親自去一躺田府拜祭。」

  *

  涼州田府現在是另一番景象,紅燈籠已經被白布招裹住了,即使是深夜隔了一條街,也能遠遠的聽到田府傳來了一陣又一陣的哭聲,其實不光是外面掛著的蠟燭,就連整個天賦的匾額都已經用白布包裹完全了。

  田文的屍體已經被安置到了棺材裡正放在大堂靈堂之前。

  門口的莫雲溪正抬頭看著這一幕出神,一旁的侍衛連忙又上前勸說道:

  「公子真的打算要進去嗎?那些人都覺得是公子,害死了他,我是擔心公子的安全,我們要不要讓沈城主派一些兵馬過來?」

  他是有些擔心,聽說田文那個弟弟性格魯莽,是武將出身。

  莫雲溪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他:「派什麼兵馬?前來弔喪的人反而需要當地的兵馬保護,這是個什麼道理?」

  那個侍衛連忙默不作聲地退後了一步。

  莫雲溪嘆了一口氣道:「我也沒有想到會害得他如此,今日我只想來當面和他道一聲歉。」

  「這位公子在門口稍等我,這就前去通稟。」

  莫雲溪看了一眼面前攔住他的侍衛道:

  「不必了,我和你們老爺是朋友。」

  莫雲溪說著便從雲袖裡面取出了涼州城的金令,涼州城裡面各府門的守衛自然都是認識這塊令牌的,有了它可以自由出入涼州城的任何地方,從前這塊令牌也只有沈大人和他們老爺有,面前這個人手裡也有這樣的令牌自然是身份尊貴,侍衛哪裡還敢再攔著?

  靈堂里夜半三更依舊是一片哭聲,為首的跪在地上的便是田文的弟弟,他遠遠地看著莫雲溪走了進來,心道這人竟然還敢來這裡,他不顧一旁侍衛的阻攔,將掛在柱子上的長劍拔了出來,上前幾步將自己手裡的劍指向了剛進來的莫雲溪,對著他恨恨地道:

  「你還敢來田府?當真是來欺負我們田府無人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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