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阱
2024-09-09 01:43:09
作者: 遠望呀
眼下在草原上的大霧之中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無論走哪個方向都有可能遇上敵人,程安雖然沒有比蕭策大上幾歲,不過在這片人裡面也算是打仗比較久的老將。
現在他們就算是原封不動的站在原地,按照之前的軍報,千戰他們也有可能越來越近。
按照常理,返回一路向南走的話,離他們原本駐紮的地方越來越近,是目前最安全的辦法,可是他們想的派過去的探子一直沒有回信。
李寒寧在和周邊幾個副將還有程安商議過後,當即便拿定了注意:「既然找不到方向的話那就往北走,一路向北,一直沿著一個方向走走,能走出這大霧。」
李寒寧的目光透過層層大霧望向了北方,既然已經和他們最主要的部隊失散了,他們之前派出的探子又找不到對方,匈奴那邊的人的情況也是一樣。不如就碰碰運氣。
遇到能打得過的匈奴人就打,打不過的就撤,在這大霧之中,對方也不好追擊。
程安想了一想,還是沒有開口勸阻:
「既然李將軍決定了的話,也可以先試一試。」
反正向南去也是冒險,因為千戰的主力騎兵應該也在往南方牢籠,眼下有沒有比這更好的方法了。
他們這一隊幾千的兵馬一路向北走去,大霧之中行軍速度變慢了許多,直到前面有士兵騎馬返回到李寒寧的身邊稟報導:
「李將軍前面有一個帳篷,院子裡面還有牛羊,像是住著本地的匈奴人。」
在這個地方遇到本地人?他們之前沒曾聽說過這裡要打仗不成?
李寒寧心裏面多少有些警覺,跟著便問道:
「他們有多少人?」
好在士兵只是如實道:「只有一家,一對夫婦帶著一個十一二歲的男孩。」
李寒寧不動聲色的看著了一眼一旁的程安,程安立刻意會,原本在這個地方出現,本地人不得不防,但是只有一個夫婦帶著一對孩子左右,不過三個人也掀不起什麼大風大浪來,不過李寒寧還是決定親自過去去看一看,雖然這麼大的霧,本地人應該也不辨不清楚方位,不過總要試一試運氣。
李寒寧在離柵欄和帳篷不遠的地方翻身下馬,一旁的侍衛幫她牽住了馬,程安就陪在她身側,那對匈奴人夫婦就站在帳篷門口有些警惕,但目光里又有些害怕的看著他們走進木柵欄圍成的院子裡來,那對夫婦將自己的孩子護在身後。
李寒寧先同的小男孩打了聲招呼:
「別害怕,我們只是路過,雖然你們是匈奴人,不過我們只和千戰的人打仗,跟其他百姓沒有關係,明王殿下和小鎮北侯早就下令,遇到普通匈奴百姓不得打擾,對你們自然也是一樣。」
那對夫婦聽到這句話像是鬆了一口氣,看著李寒寧那副還有人栓馬的樣子,周圍人也都對她畢恭畢敬,想來應該是漢軍中的大官,原本以為中原那邊也只有小鎮北侯一個出名的女將,卻沒有想到眼前還有這麼一位,中原如今的習俗有些時候跟他們匈奴越來越像了。
「我剛看了你們院子裡面的那些牛羊,應該不夠你們撐過整個冬天吧?」
夫婦之中的婦人嘆了一口氣,有些難為情地道:「將軍有所不知,我們是被部落趕出來的人,能往南走就往南走,北方今年太冷了,我們根本沒有過冬用的棉衣與柴火。」
所以他們才會冒險出現在這裡,如果他們說的是實話,對於這樣的一家人而言,的確往南走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李寒寧他們身上的皮膚都有些凍的被皸裂了,蒙古包裡面的東西一覽無餘,看上去也不像是在說假話,他們在說話的時候,小男孩一直在背後怯生生的看著李寒寧。
左右他們帶的東西還足夠與王師會合,李寒寧只是一個眼神,一旁的侍衛便看懂了,但是為輕輕一抬手,後面的人將一箱子的棉衣和乾糧抬了上來。
那對夫婦遲疑了一會兒,看著被他們抬過來的大箱子,打開了以後是厚厚的一層棉衣下面壓著乾糧。
「將軍這是——」
李寒寧看著他們沉聲道:「就當是明王殿下送給你們的。」
他們要輕裝過去,這些東西也算得上是累贅,既然如此還不如順手做個順水人情,面前這些人也不像是與千戰那些愛打仗的人一樣,這些人的命到底也是命。
夫婦見到這些東西初始還沒有反應過來,過了片刻便神色滿是感激的對著李寒寧跪了下來:「謝謝將軍。」
身後的男孩站在原地,目光還是望著李寒寧,夫婦反應過來之後才拉著他要跪下。
李寒寧看了他們一眼道:「孩子不願意跪就不用勉強了。」
李寒寧倒是覺得有些骨氣在也挺好的。
李寒寧看著他們很快道:「既然如此,我們便不多打擾了。」
李寒寧走在門口,翻身上馬的時候,小男孩卻追了出來,伸出手來,輕輕摸了摸她的馬,一旁的侍衛立刻警覺,想要上來攔住他,李寒寧倒是擺了擺手,侍衛也只能站在原地沒敢上前。
那小孩站起來還沒有她的馬高,但抬頭望向李寒寧時,一雙眼睛明亮的很:
「姐姐心腸很好,剛才做的那一些我們的崑崙神也能看得到,姐姐好人會有好報的。」
李寒寧低頭看了他一眼只是笑了一笑道:「但願一切如你所說。」
李寒寧轉身策馬而去,也將自己身邊的那些士兵帶在身後,小孩站在門口遠遠的望著他們離開,一旁的夫婦過了很久之後才敢到門口:
「小王爺,方才可是好險才隱瞞過去啊,我看那兩個像是中原人里的大官,我們該走了,要知道單于的人發現我們和中原人有過接觸,他會不高興的。」
他那位同父異母的哥哥眼下正自顧不暇,又怎麼會因為他的事情不高興?
但是小男孩沒有說出來,面前這兩個人雖然同他一起長大,不過到底是千戰派過來監視他的人,有些事情有些事情該說的事情不該說,他當然是明白的,當即乖乖地點了點頭,和他們一起進了蒙古包里。
只是希望剛才那兩位將軍能夠發現他藏在馬鞍之下的一片心意,這既是他們的機會,也是他自己的。
李寒寧這邊正按照自己原來的想法帶著人一路往北,可是按照他們的速度,已經整整走了一天一日,還是沒有走出大霧,周圍的一切都被大霧所籠罩,有幾次險險地和匈奴兵馬擦肩而過。
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處水源,眼下李寒寧正翻身下馬,讓馬匹先飲溪水。
程安在她身邊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然後說道:
「這倒是越走越遠了,也不知道二殿下他們那邊怎麼樣了,許是那邊還正擔心我們這邊會不會遇上敵人。」
發現他們走丟後,那邊自然是找過的,不過這樣的大霧派什麼人來找都是於事無補。
與其白白擔心,還不如想辦法。
李寒寧猶豫了片刻之後道:「再往北試著再走一日,如果沒有發現的話——」
程安抬頭望過去,如果沒有發現的話,他們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卻見李寒寧沒有說話,在自己的馬鞍上左右翻了一番。
程安走了過來:「怎麼了李將軍?」
李寒寧從自己的馬鞍下面翻出來一張紙條,分開以後竟然是一封巴掌大的地圖,圖上唯一的溪水正是他們馬匹正在喝的這一條。
程安自然也看到了地圖上的內容,欲言又止地道:「這東西莫不是——」
李寒寧立刻回想起了一日之前他們在草原上遇到的那戶人家,小男孩在臨走之前摸了摸他的馬,地圖是那個小男孩給的,但是卻背著他的父母。
仔細想來,那是他不肯跪,而且他對夫婦看他的眼神,也並不是父母看孩子的眼神,而是心底有敬意。
那個孩子不是他們的。
程安看著面前李寒寧也有些意外的表情,立刻猜出了事情的原委:
「是當時那個孩子給的?」
上面的地圖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是想要給他們指路,還是想把他們引到自己已經設好的陷阱裡面去。
李寒寧沉思片刻,還是將那封地圖收了起來,看向程安說道:
「我記得前幾日你那裡抓了幾個匈奴俘虜,不如去問一問,匈奴部落裡面又沒有一個十幾歲大的孩子,他應該身份尊貴。」
程安心下瞭然地點了點頭:「放心吧將軍,我一向擅長問俘虜。」
如果能和他們那些匈奴俘虜對上的話,便能很快知道這份地圖的真偽,說不來更幸運一點,還能查清那家人的身份。
李寒寧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在城樓的閣樓上和雲妍喝酒的時候,她手腕上有一條細著的紅繩,其實早在那時見小男孩的時候,便注意到了他手腕上也有相同的一條,他手裡有這樣的地圖,這個地圖也不是一日能畫出來的,這說明他們在那裡有可能已經等了很久了,就是為了等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