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九歌離開淮安
2024-09-09 01:41:14
作者: 遠望呀
馮府上下如今戒備森嚴,一邊的別苑裡都是忙忙碌碌的下人。
那是因為他們的將軍馮程回來了。
馮知淵再次見到他弟弟的時候幾乎熱淚盈眶,不管怎麼說,他能平安回來就好,這已經是馮知淵唯一期望的事。
請記住ʙᴀɴxɪᴀʙᴀ.ᴄᴏᴍ網站,觀看最快的章節更新
馮程和他的哥哥重逢的時候,方九歌正站在對面的屋檐上遠遠地看著這一幕,他親眼看到了馮程還活著,並且平安地回到了馮府,這也是他離開淮安來易水的唯一的原因。
如今雖然是一波三折,但總算是親眼見到了這一幕,他也安心了。
方九歌轉身就要離開,不知何時一同來到屋頂上的李寒寧卻伸手攔住了他:
「來都來了,你就不打算下去見一見他嗎?」
方九歌抬眼望過去,李寒寧比他認識的一般男子都要身形瘦小,所以她的輕功自然也遠遠好於其他人,又或者是因為自己剛才見到馮程還活著,一時之間因為高興而失了神,竟然沒又注意到她是什麼時候靠近的。
看來李寒寧的武功之高,的確遠在他之上。
方九歌搖了搖頭,他今天來到這裡只是為了確認他安不安全,其他的再沒有奢望,他們本就分別多年,只憑藉著書信聯絡,就算是他下去了見到了他,方九歌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該說些什麼,所以他沒有選擇下去,重逢的時刻向來都不屬於他。
李寒寧又看著方九歌道:「李昭公子進入易水城後一直都沒能找到你,馮城主也說過這段時日未曾在易水城內見到你,你既離開淮安,卻又沒到易水。「
就方九歌的行蹤而言這段時間實在有些奇怪。
方九歌皺眉看向李寒寧道:「我去哪兒不關你的事。「
他既然離開了淮安城,那往後淮安那邊的事情都再也與他無關了。
李寒寧並不生氣,只是看著他平靜的道:「的確不關我的事,但是你的事總是關李昭公子的事,他千里迢迢來易水淌這趟渾水就是為了你,你真的打算連見都不見他就這麼走了嗎?」
她其實也不相信,方九歌會做到這種地步,方九歌從前對於李昭的仰慕與信任,李寒寧其實每一次都看在眼裡,何以一夕之間,他就變成了一個人,雖然不知道這幾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一定是有人和他說了什麼。
方九歌低聲道:「我已經離開了淮安城,那裡的一切便和我再也沒有關係。「
那裡的一起都再和他沒有關係,他指的一切甚至包括了溫晴和李昭。
李寒寧神色瞭然,看來方九歌離開淮安還有別的原因,他離開淮安之後來了易水,甚至都沒去馮家祠堂見一見那具假的屍體,那時她便起了疑心。
方九歌正準備離開,李寒寧側身看了一眼的背影遲疑地對著他問道:「是朝廷的人找了你嗎?「
方九歌停下了腳步,但是沒有回答她的話。
有的時候沒有回答就是回答。
是她猜對了,朝廷有人接觸了方九歌,可因為李府的事情,李昭已經到與現在朝廷不共戴天,方九歌很清楚這些,所以他從來都沒有在他們面前提過。
李寒寧對著他皺起眉頭道:「我不明白,當年李府還在的時候,你就效力於易水城的那位老城主,多少年來都待他忠心耿耿,你與夫人更是兩小無猜,一同長大,就算是後來的公子,你也一直對他照拂有家,你過去的二十多年都待在淮安,更是掌管淮安的兵權。「
淮安城除了李昭,最有權力的就是方九歌,相比之下昏庸無能的朝廷又能給得了他什麼?
若是他不甘心在李昭之下,那便早就離開淮安了,也不會等到這個時候,方九歌是個聰明人,何以這個時候選擇一意孤行。
方九歌沒有回頭,但身後的李寒寧聽到了他輕輕嘆了一口氣。
「有些事情我沒得選擇,我不想李昭,也沒有蕭策那樣好的運氣,唯一的機會我總是要抓住的,因為我這樣的人一輩子也不會有幾次像樣的機會。」
眼下就是他為數不多的機會,以莫離太子太傅的身份,不會再一次找到他。
他從懷裡摸出了一封信,轉身伸手遞給了李寒寧:「幫我把這封信交給義兄吧,他看了信上的內容就會明白一切的,我這一封信也算是對他有個交代。「
李寒寧將那封信接了過來,信紙上是有溫度的,看來他一直貼身保存得很好。
這封信她一定會帶到。
李寒寧只是有些可惜,方九歌這樣的人是難得一遇帶兵的將才,方九歌對淮安一帶那般熟悉,倘若能留在淮安,將來定然會有一番作為。
而現在他已經下定了決心要走,此刻別說是她,就算是李昭在這裡,只怕是也改變不了方九歌的想法。
他們從前是一路人,也都為淮安效力過,如今方九歌這一走,再次見面的時候恐怕就是敵人了。
世事無常,李寒寧只是心裡覺得遺憾與可惜,明知道他要走,也沒有什麼能留住他的東西。
李寒寧對著方九歌的背影只好最後道一句:「往後你多加保重。」
她在這個世上的朋友幾乎屈指可數,如果要算的話,一同比武,一同喝過酒的方九歌算得上一個。
「你也是。」
李寒寧這次沒有再伸手阻攔,只是下意識地握緊了自己手裡的信封,天山的雲總是聚了又散,人世之間的別離亦復如斯。
旁人總是要離開的,過了這段分別的時間就好。
*
李寒寧去找李昭的時候他正一個人待在客棧里,她取出了方九歌留給他的信。
她見到方九歌了,只是沒能留下他。
「這是方九歌讓我給公子的信,他說等公子看完這信上的內容一切便都能明白了。」
李昭心下瞭然,方九歌沒有隨李寒寧一同來見他,李昭心裡便已經有了答案,李昭拆開信封,一字一句地看著信上地內容。
李寒寧不動聲色地站在一旁。
李昭走到桌上的燭火旁邊,將信的一角放了上去,火舌順著信封將其緩緩吞沒,只剩下了一角殘灰落在了地上。
李寒寧想要說些什麼來安慰李昭,那畢竟是他的弟弟,馮知淵找到了他的弟弟,但李昭卻失去了方九歌。
李昭卻在此時看了她一眼:「這段時間你與九歌相處得多嗎?」
李寒寧沒有想到李昭會突然問這個,她一天得大多時間不是在練武,就是待在房內看會兒書,外面得事情自己極少參與,整個淮安城上下除了李昭和溫晴,她幾乎誰也不熟。
李寒寧如實答道:「的確見過幾面,但不熟。」
李昭似乎明白了什麼,心下瞭然:「他在信里提及,怕他這一走也會影響你,讓我與你說一聲,將來若是有機會,他仍舊願意回到淮安,只要那時的淮安與我還能容得下他。」
李昭頓了一頓道:「他去投奔莫離了。」
李寒寧心下一震,李昭對於莫家的恨意她再清楚不過。
李昭又道:「自洛陽一戰朝廷戰敗之後,我親手殺了莫和玉,莫和玉的父親白髮人送黑髮人,傷心之下沒多久也在長安過世了,莫家旁支一脈已經不足為懼,如今的莫家未必能再得梁帝的信任,朝堂上也就一個左相莫聞和一個太子太傅莫離,他們不會坐視淮安與洛陽再一步擴大勢力。」
李寒寧心裡明白李昭這是認為這些是莫離策反方九歌的原因,他想要他們內亂,自己好坐收漁翁之利。
李昭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輕聲嘆了一口道:「其實這件事的責任更多在我,我從前的心思都在朝廷,在莫家,在大梁,可從來都沒有時間去關心夫人,關心九歌,以致於莫離何時接觸的他我尚且不知,方九歌會離開淮安定也是經過了深思熟慮,莫離遠在長安那麼多年,竟然比我都更要了解他。」
不是這樣的。
見到李昭自責,李寒寧立刻上前一步否定道:「公子怎麼會這麼想?莫家的人向來都擅長權謀,這樣的手段也只有他們能做得出來,行事作風這般不光明磊落,未必能走得長久,就算方九歌回到長安,當真是在朝廷任職,他曾在我淮安擔任過重要職務,其他大臣也未必容得下他,莫離讓他過去的第一件事就是自己要力排眾議。「
李昭卻搖了搖頭:」我不是擔心這個。「
李寒寧又道:「我知道公子因為他的離開難過。」
李府還在的時候,大家都是錦上添花,可淮安的一切對於他而言都是雪中送炭,李昭一直記得這份情誼,並且將它看得很重。
可這是方九歌自己的選擇,他離開淮安過會過得更加開心,也許將來會遺憾,不過至少他此刻的選擇是按照他自己的心意。
「不過是否也該考慮,方九歌既然已經離開淮安城,那淮安成防軍部署,與兵力駐紮是否要改,與他關係親近的那些部將是否及時安撫或者調任鎮壓,以免他們做出對淮安不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