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呂雲海父子

  不知不覺間，呂雲海對陳略的態度就開始發生變化了。

  安老的徒弟，再加上陳略的天賦，一絲不苟的認真，呂雲海心中的天平已經開始逐漸傾斜。

  之前猜測陳略有可能是安遠明的徒弟的時候，呂雲海的心中還有坐山觀虎鬥的想法，在陳略和宋元凱之間觀望。

  可現在，呂雲海明顯已經有了決定。

  出身和背景只能決定一個方面，更主要的還是自身。

  「興朝！」

  中午吃過午飯，秦興朝剛剛回到科室，湊巧遇到了科主任李江魚。

  李江魚五十七歲，足足比秦興朝大了十二歲，可以說是看著秦興朝一路成長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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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興朝剛進醫院的時候，李江魚就是資深主治了，像秦興朝這種和科主任年齡差距比較大，又是科主任看著成長起來的醫生，往往是科主任的心腹。

  「聽說你今天帶了一位醫學生？」

  李江魚笑著問。

  「是。」

  秦興朝笑道：「咱們省今年的理科狀元，安老的弟子。」

  在這方面，秦興朝並沒有隱瞞，而秦興朝現在需要的其實就是借勢。

  作為科室最年輕的副主任，秦興朝的地位遠沒有呂建民那麼穩固。

  醫生這個職業，相對來說算是比較獨立的，特別是到了副高以上，受到的約束和限制就更少了。

  科主任級別的醫生，職務基本上已經到頭了，無論是工資或者待遇，也不需要怎麼看人臉色，不犯錯基本上能很安穩的干到退休。

  副主任層次，如果不考慮面子，哪怕和科主任鬧的不愉快，也依舊不怎麼影響自己的收入。

  醫院的科主任雖然大權在握，可也做不到隨意的開除一位在編醫生，更何況是副高級別的。

  當醫生到了一定層次，更重視的就是顏面和名氣，當然還有收入，而醫生如果不考慮拿黑錢的話，額外收入也要靠名氣和面子帶來。

  如果沒有什麼野心的副主任，日子過得是相當悠閒的。

  秦興朝還年輕，是有著當科主任的野心的，所以在這方面，秦興朝才越發的重視。

  不僅僅要在意李江魚的態度，還要讓自己更穩。

  現階段，秦興朝這個目標還是有著希望的。

  李江魚今年已經五十七歲了，呂建民也五十二歲了，李江魚退休，呂建民之後，秦興朝是很有可能當上幾年科主任的。

  只不過時間太長，變數太多，這兩年科室要是有人晉升副高，那就是秦興朝最大的競爭對手，所以秦興朝要做的就是在李江魚還在的時候，儘量鞏固自己的地位。

  「安老的弟子？」

  果然，即便是李江魚也有點意外。

  「我和陳略的母親是高中同學，我女兒也和陳略年齡差不多大，平常兩家多有來往。」

  秦興朝笑著道：「小略也是運氣，今年考了咱們省理科狀元，卻有學醫的想法，正好入了安老的眼。」

  不知不覺間，秦興朝就已經用上了親昵的稱呼，就像是在說自家晚輩，給李江魚造成一種錯覺。

  「現在小略剛剛上醫科大學，我就想著讓長長見識。」

  「嗯，早早接觸，確實有好處。」

  李江魚笑了笑，伸手拍了拍秦興朝的肩膀：「好好帶，爭取畢業了讓來咱們醫院。」

  對李江魚來說，陳略畢業他早就退休了，可這個關係維繫著卻沒什麼壞處。

  醫生退休了就完全養老了嗎？

  就完全躺平了嗎？

  並不，退休也只是意味著在醫院退休，在這個領域依舊可以發聲。

  安遠明都快八十歲了，業內誰敢忽視安遠明？

  醫生這個職業是越老越吃香的一個職業，特別是內科醫生和中醫醫生，只要名氣大，水平高，退休了反而要比退休的時候賺的多。

  各大醫院請人家安老來醫院看病那是空口白牙的嗎？

  有時候即便是你拿著高昂的診金，也不一定能請到人。

  年輕人大都是走一步看一步，到了中年，那都是走一步看很多步的。

  李江魚也沒想到秦興朝還有這種運氣。

  「是。」

  秦興朝笑道：「我也說，等小略畢業了，儘量爭取來咱們醫院。」

  看著李江魚的態度，秦興朝也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

  剛才秦興朝給李江魚說的和陳略家一直有走動自然是吹噓，可以後就可以經常走動了嘛。

  今年春節可以去陳略家坐一坐。

  下午上班，呂雲海繼續陪著父親在門診診室。

  趁著還有幾分鐘，呂建民笑著問兒子：「那會兒去找陳略了？」

  「嗯。」

  呂雲海點了點頭，顯得有點心不在焉。

  「怎麼，看上去丟了魂一樣，被打擊了？」

  呂建民開著玩笑。

  「是有點被打擊了。」

  呂雲海道：「怎麼會有陳略那種人？」

  「還真的被打擊了？」

  呂建民有點不敢相信。

  剛才呂建民也就是開個玩笑，縱然陳略高中的時候成績拔尖，也不應該打擊到兒子才對。

  呂建民有一兒一女，女兒要比兒子大好幾歲。

  在呂雲海這個兒子身上，呂建民可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呂雲海剛懂事，呂建民就開始有意無意的讓兒子接觸中醫，之後也是隔三差五的灌輸一些東西。

  雖然因為工作忙，不可能一直手把手的帶著，可這麼多年的優勢，相比起其他毫無根基的新生，呂建民覺得兒子的優勢還是很大的。

  陳略再優秀，也就剛入學，還真能打擊到兒子？

  「我那會兒過去的時候，陳略正在病房......」

  呂雲海把自己看到的說了一遍：「我算是明白了，陳略是真的有自我學習意識的，而且懂得怎麼學。」

  呂建民聽完，有點不敢相信。

  這個自我學習意識和懂得怎麼學就很可怕了。

  從兒子的講述來看，陳略是真的有章法的，而不是亂學的。

  同樣是學東西，有章法和沒有章法，差別是很大的，一個是事半功倍，一個是事倍功半。

  「對了，陳略真的拜安老為師的。」

  呂雲海又道。

  「你問了？」

  呂建民有點動容，這個消息要比剛才的消息更重要。

  「秦主任應該早就知道了，剛才我聽到了，也問了一下.......」

  呂雲海又把在治療室的事情說了一遍。

  「嘶！」

  呂建民吸了一口氣：「以後和陳略多親近，你們是一個班的，之前又是同一個高中，比起其他人有優勢。」

  身在醫療內，呂建民深知陳略成為安遠明的徒弟意味著什麼。

  他自己和陳略年齡差距大，是等不到陳略成長，可兒子可以。

  陳略不僅僅有天賦，而且還進了安遠明的圈子，以後是要人脈有人脈，要資源有資源，身邊能有這麼一位同學，都算是運氣。

  「其實這一段時間宋元凱也一直在拉攏我。」

  呂雲海又把學校的事情說了一遍。

  「一群菜鳥，心思還多。」

  呂建民禁不住笑了：「這個你不用太擔心，不是一家醫院的，給面子了喊他一聲宋院長，不給面子了，搭理都不用搭理。」

  醫院的特殊性就在於此，除非是同領域，技術碾壓，要不然到了呂建民這個程度，也就需要在意一下科室主任、醫院領導，甚至相關部門的領導都不需要太在意。

  工資是醫院發，不需要找主管單位要錢，人事任命主管單位基本上也插不上手，不得罪就好，都不需要討好。

  外院的專家領導，基本上是不用鳥的。

  即便是業內大拿，也要看和自己有沒有交集，就說外科，心外的完全不用搭理肝外的，你肝臟做的好，還能影響到我心外？

  只有大家都是肝外科的，你比我厲害，這樣要顧忌一下。

  宋軍是省中醫醫院的副院長又怎麼樣？

  一群半大孩子，年紀輕輕的倒是學會攀比長輩了。

  「宋元凱好像和尚老的孫子走的很近。」

  呂雲海道。

  「沒事不要去得罪，也不用太刻意，你和陳略這個關係可不容易。」

  呂雲海沉吟了一下，尚永良的話倒是需要注意一下，畢竟和宋軍不一樣。

  到了尚永良和安遠明這個層次，就不是單純的領域和職務了，畢竟層次太高，全國也才這麼幾位中醫名家？

  「切記一點，做人還是要有原則的，切忌兩面三刀，搖擺不定。」

  呂建民諄諄告誡：「相對來說，陳略這樣的人其實更純粹一些，要比宋軍的兒子更可靠，這樣的人，你們要是成為朋友，關鍵時候他是會真的幫你的。」

  「而且，當醫生，還是要學本事，心眼什麼的都是次要的，水平不行，即便你爸我是院長，也不可能扶你當科主任。」

  「嗯。」

  呂雲海點了點頭，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

  醫生這個職業是更偏重水平的一個職業，相對來說其他因素占據的比重要小一些，要重視人脈，也要有點心眼，可一切還是技術為王。

  水平在線，其他因素才是助力，水平不在線，其他因素的幫助就不大了，拉上臨床，是騾子是馬，遛一遛就知道了。

  父子倆說著話，外面開始叫號了，呂建民在電腦上點了一下，也開始叫患者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