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朕坐著看

  國之大事，在祀與戎。

  祀，指的是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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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秋兩祭，是大周王朝的傳統，而這傳統也包括了每年秋祭，各大諸侯國都會來大周覲見天子，講述過往一年的工作總結。

  在秦風看來，這和大區經理向總部述職沒什麼區別。

  大周王朝的秋祭，定在每年九月，第五個戊日。

  天狩二年，九月二十五日，秋祭。

  大周王朝文武百官，於這一日齊聚東郊天壇，祭祀天地。

  諸侯國使節覲見天子後，就開始了述職。

  這一流程，主要由秦國丞相嚴城來完成，秦風只是個旁觀者。

  大事大約，一切都有先例可循，大框架約束下，想出錯也難，就是這過程有些無聊。

  尤其是在見過姬康之後，秦風已經明白了許多東西。

  大周王朝，真在乎這幾個諸侯國嗎？

  不！

  至少作為大周天子，姬康只在乎這幾個「代理人」，能不能找到「上古遺蹟」。

  浩浩蕩蕩的秋祭，一祭就是從早到晚，整整四個時辰。

  而祭祀過後，也就順理成章的，到了各諸侯國解決「矛盾」的環節。

  有大周王朝這個宗主國在，各諸侯國無故不得興兵，所以每次興起戰事，都要占據「大義」名分。

  而在沒有「大義」名分的前提下，一些小矛盾、小紛爭，以及涉及到一國存亡的問題，比如各國重要的關隘、城池歸屬權，都要由宗主國來裁決。

  在四十年前，解決方案就是決鬥。

  先斗將，再斗兵，平原衝殺，誰贏誰占理。

  而近四十年來，隨著大周天子喜歡上了「象棋」這一娛樂項目，原本的軍團血戰，也逐漸演變成了雙方各出三十二人，在棋盤上一決生死。

  這是個兩國代表落子，由武士代替棋子死亡的遊戲。

  「呵，有點意思。」

  看台上，當姬康收到由燕國一方遞上的國書，看到居然是由燕國棋武士，代替趙國棋武士，與秦國棋武士決鬥後，也是大感意外。

  姬康一揮手，身邊的內侍，就把燕國的國書，轉呈至大周太子姬昭元的手上。

  「燕國欲以臨近趙、齊兩國邊陲的平城、鄴城、臨潼三城，置換趙國雍城、宛城、安陽三城，斗棋賭秦國的函谷關，這事你怎麼看？」

  「這……」

  姬昭元皺了皺眉頭：「想不通，這燕飛怕不是個傻子，明顯吃力不討好的事，他居然也願意做。」

  「朕是問你怎麼看，並不是問你燕飛傻不傻。」

  「孤怎麼看，重要嗎？」

  姬昭元眸中冷意浮現，目光銳利如鷹，直視姬康：「重要的是，父皇怎麼看。」

  當姬昭元和姬康四目相視、針鋒相對的這一刻，四周的大周文武百官，全部噤若寒蟬，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皇帝和太子，就像兩頭威武的雄獅。

  皇帝已經上了年紀，垂垂老矣，但御極天下六十年，經驗和手段早已爐火純青。

  而太子，雖然在經驗上有所欠缺，可是卻擁有強健的體魄，銳氣逼人。

  皇帝和太子之間可以有矛盾，但如果真有不開眼的官員敢夾在其中，瞬間就要被新舊兩代獅王，給撕成碎片。

  姬康看著自己親手培養出的太子，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右手食指輕點龍椅：「朕當然是坐著看，不過光看戲太無趣了，還是添個彩頭吧。」

  「哦？」

  聽到姬康的話，姬昭元眉頭皺得更緊了：「兒臣所有的，全是父皇所賜，兒臣實在想不出，能用何物與父皇對賭。」

  「呵呵，聽說你府上新得一幅名為《煙霞圖錄》的古畫，朕就以黃金萬兩與你對賭，如何？」

  咔嚓！

  姬昭元所坐的木椅扶手，直接被他右手捏得炸起裂紋。

  煙霞圖錄！

  據說這幅古畫中，可是隱藏著關於一處「上古遺蹟」的線索，他費盡心機得到後，一直秘而不宣，就是怕老傢伙找到「上古遺蹟」，並從中得到神物，成功延壽。

  如今，老傢伙能當眾提出這個賭約，只有一個解釋——太子府里，有內奸！

  「父皇既然喜歡那幅古畫，兒臣回去後送予父皇就是。」

  「哎，君子不奪人所好，父親搶兒子的東西算怎麼回事？還是賭一局吧，文雅些，也公平些。」

  姬康說完，隨手就朝看台下方，秦國所在的方向一指：「朕就選秦國了，好歹秦風也是朕的外孫，朕很看好他。」

  「既如此，那兒臣就只能選燕國了。」

  賭約達成後，姬昭元朝身邊一名侍衛掃了眼，後者立時悄然退去。

  看台下方，隨著看台上方的宦官揮起大周王朝「七星日月旗」，秦國、燕國兩方的斗棋，也拉開了序幕。

  而就在秦風、燕飛兩人，在大周王朝，以及餘下五大諸侯國使者的見證下，於棋盤前落座，遠處秦、燕兩國，各三十二名棋武士，也在校場上繪出的巨大棋盤上，依棋子位置站好的時候，一名侍衛也走到了秦風、燕飛面前。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這場斗棋，燕國必須贏，秦國必須輸。」

  侍衛說完這句話，直接轉身就走。

  燕飛反應過來後，看向秦風時，一臉的狂喜和挑釁：「秦風，你聽到了沒有？」

  「一隻燕子飛來了，不代表春天已經來臨，別高興太早。」

  秦風沒理會燕飛，只是虛眯著眼睛朝看台上方望去，看到姬昭元所在的方向後，先是咧嘴一笑，然後朝著那邊豎起了中指。

  大周太子？

  不好意思，給我發工資的人是你爹！

  包括姬昭元在內，沒人知道秦風豎起的中指是什麼意思，但只要眼睛還沒瞎，所有人都明白，那絕對不是什麼好意思。

  然而，就在姬昭元發火前，秦風已經把一顆「兵」往前推了一步。

  按大周王朝的規矩，被挑戰者執紅方，為先手。

  「哼，想試探我燕國棋武士的戰力嗎？」

  燕飛不屑冷笑，同樣針鋒相對的一手拱卒：「我就如你所願！」

  霎時間，秦、燕兩國各自在手臂上繫著紅、黑布條，象徵著紅黑兩方兵、卒的兩名棋武士，已經站在界河兩側。

  二人的右手，都已經按在劍柄上。

  下一步，決生死！